湖州临近宁州有一片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此地东临万窟山,西接无定河,归属于红枫郡辖地。
山谷深处,有一片延绵了几十里的军营。
只是这军营古怪,既没有号角争鸣,亦不见校场有人训练,只依稀听得各个营帐之中的骰盅响动。
总之,十分不伦不类。
殷呈跟兰书感叹,“他是不是太信任我了?连眼线都不留一个,也不怕我起什么异心。”
兰书正给自己染豆蔻指甲,他说:“谁说没有,那个顾勇不是?唔……他确实不太像,也不知是哪路势力的人。”
等兰书涂好指甲,吹了吹手指,“我让小北盯着他,不管是谁,早晚会露出马脚。”
“……那个刚满十八岁的傻子?”殷呈说,“我也不是嫌弃他,但是就凭他?”
兰书翻了个白眼,“少看不起我家小北。”
正说着,小北就跑进主帐,“师父师父,抓到了。”
兰书顿时来了精神。
小北捧着鸽子,邀功道:“师父,我连鸽带信一块儿劫来了。”
兰书:“……”
兰书道:“罢了,拿过来我看看。”
小北递上信鸽,兰书拆开鸽子腿儿上绑的书信粗粗看了一眼,表情突然变得极其复杂。
殷呈问:“怎么?”
兰书默默将信笺递给了殷呈。
“你说他这是在给咱们下套,还是这件事它本身就有这么巧合?”殷呈看完书信,表情也复杂起来。
兰书嘴皮子动了动,“难说。”
殷呈嘶了半天,“西南赵家军我也不熟啊,你说这事儿闹的,造个反净是卧底了,一个自己人都没有。”
兰书显然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咱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也只有那位能查证了。”
“我哥?”
兰书反问:“还有别人比他更了解西南吗?”
“也是。”殷呈说,“那我给他写封信。”
“这不是现成的?”兰书说,“将这封书信原封不动送去即可。”
处理了书信,兰书将信鸽随手扔给小北,“拿去伙食营炖了。”
“好的师父。”
“晚上吃饭叫上顾勇,让他来给他的信鸽送一程。”兰书轻笑,也不知在打什么主意,笑得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傍晚,伙食营按照主将规格做了一大桌菜,尤其是正中摆放的那瓮鸽子汤闻起来尤为鲜香。
小北找到顾勇,“顾副将,王将军让我来请你去一趟。”
顾勇问:“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哦,没啥事。”小北按照兰书教的话说,“就是今天将军在野外打到一只鸽子,炖了汤,请你一块去尝尝味儿。”
顾勇神色未变,跟着小北一块儿去了主帐。
兰书对外的身份是王大虎宠妾,人前均端着一副柔若无骨的媚态,勾得人心神荡漾。
就凭兰书这容貌,在全是郎君的军营之中,无异于一块鲜嫩的肉落入饿极了的狼群之中。
好在还有个主将名头挂在殷呈头上,压着底下那些蠢蠢欲动之人。
兰书自己倒是半点没觉得不自在,反而有点变本加厉的意思,恨不得将自己的美貌昭告天下。
红色的裙衫拨动着大营里每一个血气方刚的汉子,但他偏偏每次都能全身而退。
照他的话来说,这些歪瓜裂枣,都不值得他放在心上。
顾勇走进主帐时,恰好看到兰书正斜斜倚靠在殷呈身边,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白瓷勺,“将军,来尝尝这鸽子汤,很是鲜美呢。”
“顾副将来了,坐。”殷呈就着兰书的手轻抿了一口鸽子汤,挑眉:“滋味儿不错。”
这两人眉来眼去,看似情意绵绵,实则双方的眼中的刀子都快要具象化了。
殷呈:从我身上下去!
兰书:这么多郎君就你事儿最多,赶紧三两口喝了,我肩膀都歪酸了。
顾勇自是不知这两人眉来眼去的内容,他一眼就瞧见摆在桌上充作筷托的小竹筒。
一张桌子四个人,仅他面前的筷托是小竹筒。
再看正中那瓮鸽子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分明就是他早前放飞的那只信鸽!
原来是场鸿门宴!
他内心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他放飞信鸽时极其小心,他们是怎么发现的?
这三人……究竟是谁?
一时之间,顾勇神色变幻莫测。
“顾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