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云亭从军营回家时,被眼前的景象狠狠地震惊住了。
本来院子里的花草就枯死得差不多了,这会儿竟然花团锦簇起来。
没想到家中只是住进一个小哥儿,整个院子都枯木逢春起来。
他晃眼一看还以为是自己进错家门了。
不过苏寒很忙,一开始林云亭还以为苏寒已经离开了,想去库房拿兵器的时候才看到那里多了一张小床。
为什么说是小床,因为林云亭比划了一下,这床他躺上去之后不能翻身,否则就会掉到地上。
不过布置得却很温馨,棉絮看起来像是新买的,洁白绵软,铺了一层厚棉布。
被褥则是几种剩布拼接的,做工很好,因此看上去并不算突兀。
不过这被褥很小,约莫只能盖一个小哥儿。
一旁有个擦的很干净的破烂柜子,里头装着小哥儿的衣服。
看衣服的颜色与被褥差不多,那被褥恐怕是做衣服剩下的布做的。
鞋子只有一双,很普通的粗布鞋。
小床边还有一条四角不一样高的宽板凳,底下塞着石头,所以凳面还算较为平整。
看来这小哥儿是用宽板凳做桌子,在上头摆了一支很普通的木簪。
他也没有胭脂水粉,甚至发带都没有一条。
林云亭离开京城的时候念哥儿已经十岁了,已经到了打扮自己的年纪。
所以念哥儿的妆台上总是摆满了金银玉器,胭脂水粉更是多到用不过来。
这么一想,林云亭心中便有些不是滋味儿了。
不是已经给过他十两银子了吗?这寒哥儿也不说对自己好一点。
他转念又一想,十两银子够买什么,上酒楼吃顿饭就没了。
于是摸了摸自己的荷包,发现自己只是最后几文钱了,默默又揣了回去。
这个月净跟狐朋狗友喝酒吃肉去了,能剩下这几文钱也是不容易。
下个月,等下个月发了俸禄,再给他一点吧。
林云亭扭头拿兵器的时候,才注意到他随手乱放的兵器也被摆放得齐齐整整,一目了然。
他想,或许家里有哥儿也不错。
林云亭拿了兵器就离开了,而苏寒此时还在外头上工。
头两个月,他们谁也没见着谁。
苏寒不舍得用林云亭给的那十两银子,毕竟这笔钱太多了。
他过去十八年,偷偷做绣活儿卖山货也只攒下来一百多文钱。
多的都给弟弟读书了,他这些私房钱还是背着家里攒下来的,想给自己留作嫁妆。
他出嫁,家里绝对不会给什么陪嫁。
可若是没有嫁妆,他往后在夫家如何能抬得起头来?
可就是这一百多文钱,在他被家里卖到青楼之前,也被搜刮走了。
十两银子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家人好几年的嚼头,贵重得很。
他不动这笔钱,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
他想把这钱还给林云亭,包括林云亭为了赎下他花的那二百两银子。
只要他多干活,多挣钱,总有能还清恩情的时候。
不过他一个哥儿,能做的活计实在有限,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酒楼打杂的活计。
酒楼里打杂的汉子每月可以领八百文,可因为他是个哥儿,只能领五百文。
他也不气馁,不抱怨,就像是一棵生命力顽强的小草。
在酒楼做工还有一个好处,对于苏寒来说,下工时东家会同意他们带走客人没吃完的饭菜。
他一个哥儿,抢不过那些汉子,他就装一些当天没售完的糙米饭,虽然不多,但胜在干净。
更重要的是,因为糙米饭价廉,没人跟他抢。
厨房里剩的那些蔫头巴脑的菜也可以带走,他回去之后就将好的切下来煮一煮,和糙米饭一起做成菜粥,也能成一顿。
当然酒楼也不是每天都有活计能做的,若是生意差些,掌柜就会让他回去,当天也就不算工钱。
一个月里,这样的时候还不少。
因此,五百文钱的月钱,他一个月最多也只能拿到两三百文。
所以不上工的时候,除了打理院子,苏寒还会做一些绣活儿,或者给人浆洗衣服,缝补之类。
两个月下来,他竟然也攒了七百多文钱。
除了酒楼的工钱,大头都来自他的绣品。
以前他们村子里有个老寡夫,年轻时是府城里大绣坊的绣郎,穿针引线的功夫很好。
苏寒帮他干活,他就指点苏寒刺绣。
虽说刺绣挣钱,可这生意场上的事儿谁说得准。
说不定今天流行的刺绣样式明天就过时了。
苏寒也不想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