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县令神色一顿,谨慎问道:“有何凭证?”
吴小狗说:“原先有个玉佩,但是以前肚子饿的时候就卖掉换粮食了。”
游县令问:“那玉佩是何模样?”
众人都期待地看着吴小狗。
吴小狗努力地想了想,“我只记得是一块白色的玉佩,好像是雕刻的一种花……我想起来了,是桂花!”
那时候太小了,他只是想活下去,迫不得已才当掉了小爹留下来的玉佩。
瞧游县令的神色,虽有震惊,可更多的是疑惑。
“你……诸位,实不相瞒,小小确实是我的弟弟。只是他当年嫁进了雍州吴家,从此与我断了联系。”游县令道,“你可知雍州吴家是何等的家世?”
雍州吴家,百年的世家门阀,其门楣之高,底蕴之厚,怎么会让自己的子孙沦为乞丐。
游觉是不信的。
况且面前的这小子面黄肌瘦,瞧着也就是个头还算过得去。
不过一看就是穷苦出身的孩子,不可能跟吴家扯上关系。
“这个吴家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啊。”林思恒说。
林思恒可能不太清楚这个雍州吴家,新雨却是知道的。
他悄悄在哥哥耳边说:“就是二叔的死对头,据说是以前有什么仇。”
“我不知道什么吴家。”吴小狗说:“我小爹死的时候就让我来找舅舅,没跟我说过其他的。”
游县令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你说小小死了?”
吴小狗平静地点头,“对,死了。”
“怎么死的?葬在何处?”游县令连忙问。
“小爹他是病死的。”吴小狗从腰间解下一个小葫芦,“就在这里。”
此言一出,震惊林家兄弟一百年!
是个狠人啊!把自己亲小爹的骨灰天天戴在身上。
公羊寻不惊讶,甚至表现得十分淡定,因为元元早就告诉他了。
吴小狗说:“小爹临死前说,想葬在淮州老家的院子后面,那棵桑树下,和祖么葬在一起。”
游县令听了这话,双眼倏然红了。
他上前两步,走到吴小狗面前,“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吴小狗。”
游县令有些哑然,“这算什么名字……”
“我一直都叫这个名字。”
“孩子,我是舅舅。”游县令哽咽着,“你受苦了。”
他实在不敢想,他以为自己的弟弟嫁入吴家衣食无忧,却不曾想过弟弟竟然病死于床榻,而自己的亲侄乞讨为生,磋磨了十几年。
游县令拉着吴小狗坐下,“你小爹可曾跟你说过吴家的事?”
吴小狗摇摇头。
“你的名字是谁给你起的?”
吴小狗说:“不知道。”
游觉问:“不是你小爹给你起的吗?”
吴小狗说:“小爹死了以后,别人都骂我是没人要的小野狗,只知道我姓吴,所以就这样叫了。”
林思恒偷摸跟公羊寻嘀咕,“我还寻思是贱名好养活呢。”
公羊寻无语地看他一眼。
“你受苦了,孩子。”游县令慈爱地摸着他的脑袋,眼中闪烁着泪花,“以后你就跟着舅舅一起生活,好吗?”
吴小狗有些迟疑了,“我……”
他来京城认亲,一是为了完成小爹的夙愿,二来也实在是当时他们四个没有地方可去。
虽然知道眼前之人是自己的亲人,可吴小狗此刻的心情却十分平静。
他过得很艰难,可是并不孤单。
再加上他对这个有着血缘关系的舅舅并不熟悉,所以此时此刻,他很难落下泪来。
游县令抱住他的时候,他有些迟疑地回抱回去。
“跟舅舅回家。”游县令说,“以后舅舅照顾你。”
吴小狗轻声说:“舅舅,我现在很好,住在京城,有很大很大的房子。”
言下之意,他认亲不是来打秋风的,只是为了完成小爹的夙愿。
“这是小爹的骨灰,他临死的时候,说让我一定要交给你。”吴小狗说,“他说对不起,当初没有听你的话。”
其实游小小死前说了好多话,可是吴小狗当时太小了,能记得住的东西有限。
游县令听后,泣不成声。
他怎么会责怪自己那个傻弟弟啊。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无非是游小小识人不清,他们父子二人被吴家赶了出来。
“他怎么不回家啊。”游县令掩面,“傻子,真是个傻子。”
斯人已去,再多的悔恨也只是惘然。
待游县令平复了心情,郑重其事地邀请他们去县令府做客。
游县令的夫郎一开始还不明白为何自家夫君会邀请这群小孩子上门,不过人既然来了,总得好生招待才是。
“阿瑜,这是小小的儿子,吴……”游县令实在叫不出这样的名字,于是道,“贤侄,若你愿意,舅舅为你改名,可好?”
吴小狗呆愣愣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