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权前不久帮萧瑾办成了一件差事,刚升为三品官员。
本来二品之下的官员,一般是参加不了宫廷宴席的。
但今天的宴席意义非凡。
萧瑾有意昭告所有人,寻回的南安长公主很得他看重,所以特意下旨,五品以上在盛都的官员皆可携家眷入宫赴宴。
和大赦天下有异曲同工之妙。
邵权没有家眷,只能只身赴宴。
因为背后伤口又崩裂的原因,没有骑马,而是让管家安排马车送他到宫门口。
说完话,邵权发现管家似乎欲言又止。
“有事?”
管家皱了皱眉,摇头,没有说话。
他想的是,小红姑娘才走没多久,大人就入宫赴宴,是不是太薄情了?
就算陛下有旨意,也可以用箭伤的理由推掉吧。
是的,管家被邵权那天说的话误导了。
以为时荔无意间得罪了宫里的贵人,已经被秘密赐死了,已经为她难过了好几日。
邵权不知道管家想得那么多,心底反而隐隐有些不平静。
出门前,极认真地整理了衣裳,束发的玉冠也换成了一顶新的,甚至在青铜镜前徘徊许久,生怕身上有不妥帖的地方。
终于……要再见了。
要见到邵权了吗?
时间还早,时荔坐在梳妆台前,拨弄着手上的珊瑚手串,莫名有些紧张。
快到时辰时,外面忽然传来宫人洪亮的声音通传——
萧瑾来了。
时荔立刻起身迎出来,就看见萧瑾满脸惊艳地向她走来。
“皇妹今天可真好看!”萧瑾毫不吝惜地夸奖,殷红的唇笑得格外飞扬,“跟孤一起去吧。”
他这是专程来接她的?
时荔眨了眨眼睛,忽然有些感动。
她入宫这几日,萧瑾几乎日日都来看她,每次来都不会空着手。
别的不说,自从她那日说过喜欢乌砚之后,现在库房里的砚台已经十多块了。
除了乌砚,还有好几块珍贵的端砚和庆砚。
萧瑾恨不得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送给她。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时荔待萧瑾也渐渐亲厚起来,瞥见他眼底下有些乌青,忍不住关心问道:“皇兄是不是昨日又批阅奏折睡得晚了?”
“皇妹……”萧瑾此时没有半点儿人前冷峻阴戾的样子,绝美的眉眼间反而蕴着丝缕无奈。
看见时荔不赞同地皱眉,马上向她保证,“孤以后一定三更前就寝。”
“三更太晚了,”时荔摇头,神情颇有些恃宠而骄的意味,“二更。”
萧瑾也是第一次被人吃得死死的,可看时荔的眼神依然柔和怜爱,“好,二更就二更,都听皇妹的。”
兄妹俩一边亲近地说话,一边朝设宴的宫殿走去。
跟随的宫人自觉安静地跟在后面,不敢打扰。
快走到时,萧瑾忽然停下,转头仔细端详着时荔,轻声对她说:“太后抱恙,今天不会来。”
说完,脸色又染上几分阴郁。
太后到底真不舒服还是假不舒服,稍微问一问太医就知道。
她只不过还嫉恨当年贵妃夺了她的宠爱,不想给时荔脸面罢了。
萧瑾不在意太后,但不想时荔受一点儿委屈。
实在不行,他再想想办法……
可是下一秒,时荔就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先左右看了看,确定附近没有旁人耳目,方才压低声音轻松地说:“那不是正好,省得你心烦我局促。”
说完,她还朝萧瑾促狭地眨了眨眼睛。
宫里宫外,谁不知道太后和皇帝只是表面和谐,实则相看两厌呢?
时荔不需要太后给脸面,有萧瑾看护已经很足够了。
“你……”萧瑾直接被她的小表情逗笑了,伸手想摸一把她的头。
“可别,一会儿把我好不容易梳的发髻弄散了。”时荔赶紧往后躲了躲,一脸后怕。
萧瑾于是笑得更开心了,语气满是宠溺,“好好好,不碰你,走吧!让大家都认识认识我们尊贵的南安长公主!”
受邀入宫的大臣及家眷,自然不敢比皇帝和公主来得晚,早早就规矩地坐在各自席位上。
听见内监通传皇帝和公主到了,纷纷起身叩拜行礼。
时荔跟在萧瑾身后,一走进去就看见乌泱泱一片人,但就好像心有灵犀似的,她准确地在众人中找到了邵权。
一如初见,仙株玉树一般,风采过人,唯一不同的是下颌比当初瘦削些许。
他也正看向她,隔着重重人海,四目相对。
时荔感觉眼睛莫名有些发酸,仓促低头,跟着萧瑾走向上座。
“都起身吧,皇妹回来了,孤高兴得很!”
萧瑾笑眯眯地让时荔坐在自己身边,然后扫视底下众人。
为首的是在朝为官多年的赵相国。
赵相国是一个白面美须的中年男人,很符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