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车驾没走多远,又被人拦了下来。
不过这次拦车的人,还是很受待见的。
“公主,微臣送您。”
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如同上好的玉石在风中轻轻碰撞。
时荔情不自禁扬起嘴角,伸出手掀起马车一侧的窗帘,就看见邵权垂手端正地站在外面。
两人仿佛心有灵犀,他也同时抬头看过来。
“那……麻烦邵大人了。”时荔舍不得拒绝,轻声低柔地说。
邵权骑着马,随行在马车旁边。
两人隔着马车,时不时地说话。
“公主方才去看兄长了?”
“看过了……我知道你着急调查,不过一定要当心。”时荔忍不住担心,想起刚才见过的赵相国。
朝堂上风云诡谲,她一个历史小白,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提醒邵权小心再小心。
毕竟,背后的箭伤也才好了没多久。
官场上的人就是心黑,权术玩不过人家,就找杀手釜底抽薪。
时荔叠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慢慢握成拳。
还是萧瑾说得对,这种事情就应该查得一清二楚,然后杀一儆百。
“公主放心,微臣会保重自身。”
邵权的声音依然温凉平和。
他和邵敬,这些年已经经历过太多内忧外患,只不过有时候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是不发,只是时候未到。
不知不觉,就到了皇宫门口。
“公主保重自己,微臣……会挂念公主。”
听到最后半句话,时荔愣住,诧异地掀起窗帘。
邵权已经转身离开了,只留下皎皎如月的背影,让她几乎以为刚才是自己的幻听。
但邵权耳尖的薄红,是最好的证明。
【唉,太师真的好古板啊~~~】
【这有什么可耳朵红的?搞不懂你们谈恋爱的人\\u003d \\u003d】
【我怀疑楼上在酸,而且我有证据!】
直播间每次都吃瓜吃得很开心。
时荔已经习惯了不想回答时,对弹幕视而不见。
过了三日,就有消息传来,伏击邵敬的幕后真凶自首了。
真凶是南岭的一名官员,声称嫉恨邵敬到南岭之后对他肆意打压,所以在他回盛都的路上收买杀手想要取他性命。
可是这样骗小孩子的话,谁会相信呢?
真正的幕后之人,还想像之前一样,粉饰太平。
随便拉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卒当替死鬼。
可惜,这次不管邵权还是萧瑾,都已经下定决心,要一查到底。
自首的小官反而成为了突破口,邵权利用他,顺利查到祁家头上。
然后,直接在翌日早朝上,把证据甩了出来。
众目睽睽,祁烈的脸色变得格外难看。
他扫了一眼周围众同僚,恨声道:“我那个不争气的弟弟,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哦,这一次又准备拉自己的亲弟弟出来挡剑了。
其实早朝上的人都心知肚明,到底是谁那么想让邵敬甚至邵权去死。
周围一时鸦雀无声。
萧瑾坐在至高无上的位置,面无表情地看着祁烈。
没想到祁烈忽然先发制人,直接朝他跪下,“陛下!微臣请求严惩愚弟,以儆效尤!”
啧啧……这决心表的。
萧瑾眯起眼睛,无声无息地笑了。
“好,孤定当不负祁将军忠心。”萧瑾站起身,一脸欣慰地望着祁烈,一直到他脸色苍白地低下头。
十年前,萧瑾即将登基为帝时,在宫中遇见祁烈。
那时候祁烈正值壮年,见到他不跪不拜,甚至一脸讥诮。
谁能想到十年之后,同样的两人,会是这样的局面。
这件事情,最后终于以祁烈自断一臂落下帷幕。
这个结果不好不坏,因为仅凭这么一件事情,谁都知道不可能真的把祁家彻底拉下马。
邵敬听闻消息,畅快地哈哈大笑。
“好好好!这一次不亏,就是可惜那几个侍卫兄弟!小绿,来日陪我去到他们埋骨之地,我要敬他们一杯酒!”
说这话时,他自己还躺在床上起不了身。
一将功成万骨枯,邵敬醒来之后,已经让人快马加鞭去给路上牺牲的侍卫收埋骸骨,但心里终究怅然。
“老爷,待你伤愈,我先陪你共饮一壶。”小绿伤势轻,已经好了大半,站在旁边温柔而坚定。
邵敬止住笑意望向她,潋滟桃花的眼眸渐渐浮起温柔,“终究是你懂我。”
小绿没有说话,只以微笑回应。
邵敬的衣袍半敞,胸前那道狰狞的伤疤若隐若现。
数年前,小绿全家被构陷,父兄死于非命,她也遭到发配流放,在路上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后来被扔到乱葬岗熬了整整一日一夜。
她以为自己肯定要死了,却被邵敬硬生生从死人堆里刨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