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荔自诩不是聪明人,但绝对是一个拎得清的人。
这种事情,没有必要逞强出去掺和,而是乖乖听月影的话,待在自己的玉梨宫。
虽然很相信萧瑾和邵权的能力,但亲近之人冒险,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时荔捏着一个茶杯,手指无意识地用力,一直到指腹都被硌出了深深的红印。
“公主,祁家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月影知道她放心不下,站在旁边慢慢和她说话。
“祁烈之前野心勃勃,在各地招兵买马,私囤了很多兵甲粮食,这几年逐一被邵大人发现,已经大伤元气。今日靠藏在盛都的几千人马,不可能有什么作为。”
结果,时荔却倒吸了一口凉气,声音都变了,“几千人马?”
她以为,祁家在盛都最多也就几百人。
月影哽住。
合着她又说错话了,唉……
好在焦心的时刻没有持续太久,来通风报信的是日渐成熟稳重的山夷。
他穿着银色铠甲,英姿勃发,走进来时,脸上还沾着一丝血痕。
“姐姐放心,我没有受伤。”他知道月影会担心自己,急忙解释。
然后,又在时荔面前跪下,恭敬垂头道:“公主放心,外面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山夷,恭贺殿下大喜。”
被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少年恭喜结婚,时荔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抬手让他起身,好奇问道:“真的都结束了?”
“是,祁家人都已经羁押天牢。陛下说,今日公主大喜,先不动他们。”山夷老老实实地回答。
虽然他一次都没有和时荔说过,但心里始终还是愧疚于当初错认公主的事情,所以刚才平叛格外卖力,想还公主大喜之日的安宁。
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其他什么原因,邵大人好像多看了他好几眼。
涉世未深的山夷现在还不知道,他已经在白切黑的邵大人面前挂上号了。
“没事就好。”时荔终于放心了,下意识抬起手想拍一拍山夷的肩膀。
做这个动作没有别的意思,就像鼓励考试考好的弟弟一样。
可谁能想到,她的手才举起来,就感觉到一道灼热的目光从门外望过来,直接将她的手钉在半空中。
时荔转头看过去,穿着红衣脸色冷峻的男人,不是邵权还能是谁?
“你怎么来了?”
现在刚过午时,新郎迎亲的时间应该是黄昏申时,时荔吃惊极了。
因为看见时荔刚才要拍山夷肩膀的动作,邵权脸上一点儿笑意都没有,走过来听见她这样问,脸上更是直接冷得像要掉冰碴。
“公主,不想看见微臣吗?”
时荔不知道,萧瑾还曾经动过让山夷给她当驸马的心思。
所以根本想不到,邵权会介意这种事情,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可是,时辰还没到呀。”
两个穿着红衣的新人,就这样看着彼此。
倒是月影反应过来其中奥秘,伸手拉了弟弟一把,顺便把周围所有宫人都招呼下去。
邵大人来都来了,再说于礼不合也没什么意思,有什么问题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大家动得都很快。
原地很快就只剩下两个人。
看着时荔嫣然明媚的面容,邵权心里翻涌的醋意慢慢退下去一些。
毕竟,眼前的少女一袭红衣为他而穿,也即将嫁予他。
邵权的目光不自觉游移到时荔的唇上,忽然想起了自己曾经做过那个于礼不合的梦,脸猛地红了起来。
“微臣失礼了!”
新郎来去匆匆,灼红的衣裳在空气中泛起小小的浪潮。
时荔越发迷惑。
后来,还是月影悄悄和她说了真相。
“所以,邵权刚才在吃醋?”时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是回想邵权刚才的反应,好像确实是那么回事。
这……太师大人也太可爱了吧?
时荔抿着唇,几乎遏制不住笑意。
跌宕起伏的一个白日终于要过去,黄昏日暮,公主出阁大婚。
萧瑾赶在吉时前来到玉梨宫,感慨地望着时荔,准备亲手将她送上喜轿。
“安安在哪儿,都要开开心心的,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哥哥。”
从宫殿里走到门口的喜轿,只有几步路程,萧瑾声音沙哑,一路喋喋不休。
时荔的心也跟着酸软成一团,听见一句话,回答一声“是”。
萧瑾之于她,和真正的亲兄长没有任何区别。
原本大婚的地点应该在新建的公主府,但是时荔觉得邵府也很好,干脆没有兴师动众,喜轿直接把她送到了邵府。
白日里,该热闹的已经热闹过了。
如今在邵府的,只有最亲近的几个人。
大家含笑站在府门口,看着喜轿到来,在时荔下轿时说着吉祥如意的话。
就算邵敬那么爱开玩笑的人,这时也满脸堆笑,嘴里说的全是好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