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灯再点星辰,听见清歌一曲,他转身回首望去;
万家凡灯,不是当年故人。
月明再添旧痕,问是谁人酒升,她自绘今岁前程;
晚风柳月,便有灰白封尘。
如此相思纷纷,成全昨日温存;
他想她绝代风华,情深不肯;
不肯一生双人。
又是中秋月轮,玉盘清辉似陈,他遥想旖旎时光;
缠绵不忍,不忍云端动人。
游人如织,抵达的时候满满日光,何以风吹洛阳,飞花如过玉盘。孙燕翻飞的黄粱高枕,都不认识我想象的长秋城。
她总是说,我跟她第一次相遇,是在她很不喜欢的宫宴上,其实不是。
那年,我偷偷穿上父亲的盔甲,就像是兄长随着父亲为国家出征那样潇洒,想要出门去,玩耍也罢,显摆也罢,离开生长了十几年的地方,去长秋城看看。
那一年,我们簧朝和祁国正巧战事平稳,此前两国已经经历了十几年战乱,父亲和兄长都看过了太多普通人家的生死离别。
战场上的将士杀敌猛烈,却经常因为一封难得的家书,对着边关皎洁的明月哭成泪人。他们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我却觉得,那些勇敢的将士最看不得明月,看过了,一定会流下泪来。
千里相思寄明月,有人用一杯浊酒寄山河和兵戈。他们多年未回家,也是多年没有为父母亲尽孝,我总是听到他们说,战事不平家国不定,他们永远都是连向双亲磕头都不可得的可怜人,何况儿女情长。
是啊,何况是儿女情长。
我遇见她的那一年,是个秋高气爽的天。
一路随着随护在侧的护卫说笑着,不知疲倦,市陌上的商旅被我问了个遍,把所有的特色全都听每个地方的说书人说遍了,似乎就此听到了这个世上所有的怪事,当然也包括才子佳人的儿女情长。
直到那一天,我看见满脸画上怪痘,男扮女装的玘。
她后来解释说是兄父不允许她女儿家天天跑出来玩,全然不像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父亲总说我是将来要嫁给太子的,总逼迫着我学这学那,如今他受皇上旨意出门去了,我为何还要听话,母亲是从来不会说我的。”
慕家真是家世显赫啊,在别人看来,能够和皇家攀上关系的,都不一般。
我经常听说慕家,她的娘家,那是一个让人向往的地方,虽然是被皇家紧密捆绑在一起的皇亲国戚,但是却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拘着,将女儿捧成了珍贵的宝物。慕家向来女儿甚少,所以甚至是嫁到慕家的女子,都是受夫君尊重的。
这样的人家,自然养出不同寻常的女儿来。
何况慕玘是三代慕家人里,唯一的女儿。
兄长其实比我很早就去了长秋城,因着母亲和慕家的女主人是亲姊妹,关系极好,两人经常有书信往来,她们的孩子们自然也是十分亲近的,兄长和慕家的大哥慕轩年龄相当,因此有很多机会相处见面,兄长很小就去过了长秋城,他经常给我带回一些长秋城好玩好吃的玩意儿,也经常说起慕家这个唯一的女孩儿。
我对于其他的不甚在意,却是对兄长和慕玘口中这个掌上明珠,生了许多好奇。
从小便是贵重的身份,聪慧无双,十分美貌。但她从来不轻视所有人,甚至对下人都视同亲人,一视同仁。
我从来欣赏这样的人。
父亲在战场上是大英雄,与将军战士们同吃同住,从来不因自己王的身份显示出高人一等的优势和骄傲,所有人爱戴他。别人都说我们金国有一群打不到的将士,那都是父亲亲民的后果。
父亲和王后都说,祁国是不一样的,祁国更在乎他们的面子,所以定下了那么多规矩,尤其是女儿家,一定要依附于男儿生活,她们绝对不能脱离家庭,只是附属品。所以祁国的女儿都是低眉顺眼,温婉如玉。
是的,他们总说祁国的女子都是温柔的,但我很看不起这样的环境,也十分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但是慕家不一样,慕玘也不一样。
她有着祁国女儿独有的温柔,但是刚强起来,绝对不逊色于任何一个指点江山和战场的男儿。
兄长和玘玘的哥哥是挚友,所以愿意带着我往慕家往来,于是我就遇见了那天在宫廷长街上遇到的慕玘,她在家里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模样,果然是天然去雕饰,和当时见到的满脸褶子的少女截然不同,但我一眼就认出了她。
但我没有拆穿她。
好像,她当时并没有对我产生什么印象。
也是,小时候,我也是很少说一句话的。
三月,中庭恰照梨花雪。
第二次见面,是在她无忧无虑在自家庭院跳舞时,我只是看着她眼角掩饰不住的欢快笑容,拿起母后送我的清笛,想着如何合了这只曲子,却被兄长和慕兄说成了“琴瑟和鸣”。
我知道那句话的意思,“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我感觉自己的心跳地厉害,便不自觉地看向她。
她方才舞毕,脸颊通红,别有一番小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