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想了想觉得这么征税似乎也不是不行,大不了在其他方面对宗室、勋贵进行补偿,但有一点他不能理解,那就是一旦完税就不能再征调百姓。
况且这么征税,对拥有土地之人也很不公平,那些没有土地的百姓岂不是既不用交税,也不用服徭役。
若是如此,遇到大河决堤,外敌入侵这种需要快速召集人手应对之事,不征发百姓,如何能够快速修堤,快速向前线运输补给。
当朱棣把这个问题提出来的时候,马喆淡然道:“既然是新的生产关系,那么就应该是新的税收体系,失地百姓也一样需要纳税,做工的百姓需要缴纳个人所得税,只要百姓在做工,税收部门就会要求用工的工坊、农场代征个人所得税。
同时由于大量的百姓转移到城市,国家也从小农经济社会转变为工农业结合的社会,工商业税收将会成为国家税收的主体。
与农业税需要简化不同的是,工商税需要细化,比如生产端的工坊,按照每个月的产值定税,销售端的店铺按照销售额定税。
个人需要缴纳个人所得税,工坊、农场也要缴纳利润所得税。打个最简单的比方,一个生产棉布的工坊,每个月能够生产一千匹棉布,每匹棉布从工坊向外售出的价格是一贯钱,那么这个工坊的月产值就是一千贯。
扣除生产成本、原料成本、劳工成本、以及所缴纳的产值税后,获得的利润需要缴纳工商业所得税,也就是利润税。
说完税收,我们再说一下关于工程需要的人手问题,首先国家既然要有偿雇佣劳工,为何不成立一个专门的工程队伍。
这支队伍如军队一样管理,用于承接一切的国家工程,比如修河、修路、修城、甚至还可以引申出建房、造桥等民生项目。
同时这支队伍在战争时期还可以承担辅兵作用,为作战军队保障后勤补给。因为这是一支专业的队伍,在没有国家任务的时候,还可以承接一些民间工程。”
朱棣听到马喆说到组建工程队的时候,不由哈哈大笑:“你说的那个什么如何定税咱听不懂,能不能成咱也不清楚,不过你说的这个工程队咱可是知道,这不就是前宋的厢军嘛!”
马喆一愣,随即莞尔一笑道:“与厢军虽然有些相似之处,但还是有很大的区别,比如厢军是前宋朝廷害怕受灾百姓造反而花钱粮将青壮养起来,剩下的老弱病残便没有了造反的力量。
我们要组建的是一支专业的队伍,这支队伍需要学习很多的专业知识,比如修河建坝需要的土方知识,如何才能将堤坝修建的坚固耐用。
比如修路需要分段修建,如何确保道路会在同一个地点合拢,这需要精准的测绘知识。”
朱棣不懂这些东西,他现在只关心如果按照这样的建议对国家进行变法,朝廷的岁入会增加多少。
“马先生,若是按照你说的方法进行征税,朝廷每年能多收多少税?”
马喆摇摇头道:“多收不了多少,甚至还会民怨沸腾。”
“为什么?不是说新的生产关系更加先进吗?”
“那是全民都进入到新的生产关系当中,如今大明士人的思想还停留在小农经济,以耕读传家自居。谁敢动他们的利益,他们就会搞垮谁,至于对国家的伤害有多大,关他们屁事,国家又不是他们的。
前宋的王介莆变法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推行一项政策,不怕反对的声音,反对我们可以想办法让人同意,可若是有人明着不反对,背地里却将好事给办成坏事,好处他们得,黑锅由变法的人来背。
俗话说的好,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新政必然会损害士人、勋贵、宗室的利益,想要变法首先得有一个稳定的基本盘,请问燕王你的基本盘什么,能不能撑起一场席卷天下的变法?
更为关键的一点是,变法是需要一批年富力强专业知识过硬的年轻官吏,请问燕王可有这样一批能够死心塌地跟着你坚持变法的官吏?”
朱棣无言以对,想着马喆提出了这些建议,哪一个不是在刨权贵、士人的根基,读书人都是现行秩序的受益者,他们怎么可能将自己赖以生存的土壤挖掉。
“若是按照马先生设计的新政完全执行下来,一年能够多收多少税?”
“新政若是完全执行下来,那大明的税收会翻上几倍都不止,同时还能将一个历代都治不好的弊端治好。”
历代治不好的弊端是什么?朱棣还在思考,郑和已经想到了。他犹豫地问道:“马先生是说隐户问题吗?”
马喆向他投去赞赏的目光,这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难怪能够在青史留下那么大的名号。
“不错,就是隐户问题,老百姓为什么宁愿让自己的孩子成为黑户,也不愿意给孩子上户籍,是因为孩子上了户籍就要缴纳丁口税,这笔钱对于老百姓来说,那是一笔沉重的负担。
老百姓穷的饭都吃不起,也不指望子弟读书,与其留在家中活活饿死,还不如卖到大户人家为奴,这些卖到大户人家为奴的百姓子弟,因为没有户籍,只能藏在大户人家的庄田里,做见不得光的庄户。
只要新政铺开,国家将田赋、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