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脸色有些不好看,因为他发现今年朝廷的结余不但没有增加,还一下子减少近百万贯,可马喆的推演并没有大问题,他也没法说推演有问题。
“没有问题,明年不会还有边患吧?”朱棣这话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马喆微微一笑,道:“按照黄河三年一决口的概率,下一年黄河决口,造成了大面积的水灾,百姓流离失所,为了让百姓有口饭吃,不至于造反。
朝廷拿出大量的钱粮赈济百姓,同时征发徭役整修黄河,黄河决口所造成的损失,以及安置流民,修河费用共计三百万贯。
同年朝廷计划内结余是二百一十七万贯,加上上一年结余的一百九十七万贯,朝廷本年结余一百一十四万贯。”
朱棣恨恨地问道:“下一年总不会还有边患和水患了吧?”
马喆摇头道:“下一年风调雨顺,朝廷岁入结余二百一十二万贯,加上上一年结余,朝廷本年结余三百二十六万贯。”
听到马喆说出这个数字,朱棣绷着的脸终于有了一点笑容,还好终于看到回头钱了,只要朝廷风调雨顺几年,朝廷的国库就会充盈起来。
就连姚广孝手中转动的佛珠也慢了下来,可见他的紧张情绪也有所缓解,站在朱棣身后的郑和更是松开了紧握的双拳,只有宋时明还是一脸淡漠,似是对此早已知晓。
朱棣忍不住问道:“那下一年呢?”
“下一年又到了科举年,朝廷的岁入又减少了二十三万贯,同年北方大旱,朝廷共减免赋税三百万贯。大明北方大旱,草原上更是如此,为了抢到更多的生活物资,草原鞑靼部再次犯边。
朝廷再次派出军队反击鞑靼部,由于朝廷一直重视边墙防御,这一次鞑靼部并未讨到多少便宜,朝廷为此消耗钱粮一百万贯。
这一年朝廷岁入结余一百八十四万贯,加上上一年结余,扣除减免税赋以及额外的军费开支,朝廷本年共结余一百一十万贯。”
朱棣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这一下子就只剩下了一百万贯的家底,朝廷哪里经得起这么折腾,若是再来个大灾,或者边患,朝廷一下子就有可能入不敷出了。
“马先生,总不能年年都有灾祸吧?”朱棣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燕王,晚辈说的只是一个概率问题,我们推演到现在已经是你当皇帝的第七个年头,燕王不妨翻一番地方志,或者朝廷每年下发的邸报,看一看晚辈这样的估算有没有夸大。”
朱棣不是不清楚大明每年的情况,他久在边塞,怎么会不知道草原部落的情况,马喆估计的已经非常保守,九边每年都有不同程度的边患,每年额外消耗的钱粮何止百万贯。
只是他当了皇帝,国库不但没有充盈,相反的还要出现亏空,这让他如何能够接受。
朱棣这时候已经有了一些预感,那就是朝廷如果一直这样一成不变,用不了多少年,朝廷就会入不敷出,到那个时候再坚持祖制就成了笑话。
可是他还是不死心,想知道马喆继续推演下去的结果。
“下一年还有灾情和边患吗?”
马喆摇摇头道:“下一年比较平稳,朝廷岁入结余一百七十九万贯,加上上一年结余一百一十万贯,本年朝廷结余二百八十九万贯。”
听到国库结余有了增加,朱棣没有了之前的喜悦,他知道接下来定然还会有大事发生。
果然马喆接下来说道:“下一年春耕结束,皇帝召开朝会,觉得每年防御蒙古鞑靼部犯边不是长久之计,为了彻底解决边患,您决定御驾亲征草原,一劳永逸解决草原问题。
这一年,您移驾北平,将北平定为北伐的粮草聚集地,同时调集天下精兵,率领三十万大军出边墙北伐草原鞑靼部。
然而鞑靼部阿鲁台也不是省油的灯,知道硬碰硬不是您的对手,选择避而不战,您率领三十万大军在草原上找了大半年,也没有找到鞑靼部主力。
眼看冬季就要来临,不得已只能选择退兵回关内。此次北伐消耗大量的粮草辎重,耗费钱粮三百万贯,同年因为朝廷大量征发民夫,造成大量土地的庄稼减产,朝廷税赋减少了五十万贯。
同年朝廷岁入基本结余一百七十四万贯,加上上一年结余扣除本年额外开支以及减少的税赋,本年共计结余一百一十三万贯。”
朱棣似乎已经放弃了挣扎,对于这个结余,还算满意,毕竟还没有亏空。
马喆接着说道:“下一年又是科举年,这一年朝廷岁入结余一百四十七万贯,加上上一年结余,本年结余二百六十万贯。
如此每三年朝廷减少岁入结余三十八万贯,二十年后朝廷已经没有岁入结余,只能依靠历年的国库盈余支撑大事。
三十年后,朝廷岁入不但没有结余,相反还会出现亏空,面对如此情况,摆在朝廷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开源,一条是节流。
开源燕王觉得大明还有什么财源没有被挖掘出来?节流又该把刀子砍向哪一块?”
朱棣没想到一番推演下来,大明财政崩溃的时间只有短短三十年,这还是用最保守的方法计算,他很清楚朝廷每年的开支肯定不止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