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又是一阵哭,从小声的哭泣到控制不住地全身发抖,“救我作甚,倒不如死了算了。”
顾瑾帮她掖了掖被角,轻声安慰,“先不要哭了,养好身子要紧。你这伤得不轻,需得好生将养,我帮你看看药去。”
可不多会儿,顾瑾便看见半夏红着眸子走了进来,“那姑娘非要走。”
没头没脑的一句,顾瑾一愣,倏地起身,“她不知她伤得多重?”
“奴婢拦不住。”半夏戚戚然道,“那姑娘说谢谢您的救命之恩,但她不想连累无辜。”
顾瑾快步流星往隔间走去,却哪里还看得到那个姑娘的身影。
她心软,看到一个陌生的姑娘深受重伤不告而别,心里自然是感伤的,但是想了想她找到小二:“刚才那个姑娘离开没人注意到吗?”
小二从前未见过顾瑾,只知道顾御医有个女儿在明月庵修行,这两日顾瑾成了仙药使,如意堂上下都已听闻。
刚才如意堂发生那么大的流血事件,小二早已吓破胆,他也不敢得罪顾瑾,只是挠了挠头:“刚才有些忙,确实没看住。”
顾瑾目光一转:“今日闹了那么大动静,却不见一个大夫出来?”
“也是巧了,孙大夫今日告假,张大夫和刘大夫都被人请去上门问诊了……”
顾瑾讶然道:“苏大夫呢?他平时不是都住在药堂的吗?”
小二脸上的笑顿时僵住,下意识摸了摸鼻子,干笑道:“苏大夫已经走了……”
顾瑾口中的苏大夫是顾问之的关门弟子苏念真,自小跟着顾问之学习医术,后来顾瑾去了明月庵修行,他还去看过几次顾瑾。
顾瑾看了小二的轻轻呵了一声:“可是二叔把人赶走了?”
她这样说不是没有道理,苏念真这些年跟着父亲学习医术,情同父子,当初顾家想要仙药使的方子几乎是无所不用其极。
他们当时的首要目标肯定是苏念真。
小二张了张嘴,眸子里也是讶然:“是,是苏大夫自己要走的。”
顾瑾收回目光,不想在这些小事上太过纠缠,更让她烦恼的是刚才那个霸道的青衣少年。
“刚才骑马那人可认识?”她捏了捏眉心,问小二。
小二被问起,仿佛又想起刚才发生的那一幕,不由得语气都变得瑟缩:“小的不认识。”
顾瑾眉头紧簇,如意堂因着父亲的关系,在京城的名声不可谓不响亮。父亲救治过多少王宫贵族啊,看那个少年的衣着气派不似普通纨绔弟子,可是小二却不认识。
她担心事情没有完,担心那个少年再来找事,尤其是那个姑娘宁愿满身伤痕也不敢医治,口口声声怕连累他们。
她心底略略升起一丝担忧,正要回府去找二叔商量,顾行止却急匆匆进了药堂。
原来是另外一个小二看到骑马少年当堂拔剑伤人,担心闹大了事,赶紧跑去了顾府请来了顾行止。
他已从小二口中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心里也害怕惹了京城哪位贵人,但是当着顾瑾的面,他也不想流露出过多的担忧。
不过顾瑾紧张的神情倒是一点都不遮掩,她把在内室给那个姑娘诊治的过程说了一遍,顾行止听了倒是更加忧虑。
敢在京城怎么霸道,又敢来如意堂闹事,这定然不是个好惹的主。
顾行止神情一黯,他的忧虑又何尝不是顾瑾的忧虑。
思索了一下,顾瑾道:“二叔,倘若那人回头来找事,尽管派人去找我。”
“叫你又有何用?”顾行止面上忧虑,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他知道顾瑾平日里在太医院任职,又得太后青睐,即便出了事,她也可以搬来靠山。
顾瑾却再多说什么,转而问道:“苏师兄怎么不在如意堂了?”
顾行止神色变了变道:“他说想参加今年的太医院考试,故而回去温习了。”
“太医院虽然有文试,但更多的还是望闻问切的实际功夫,留在如意堂不是更好?”顾瑾疑问道。
“人各有志吧。”顾行止似是不愿多谈,转头吩咐了小二,带顾瑾去看她父亲从前在药堂接诊的房间。
顾问之从前的房间虽然落了锁,但打开后整洁干净,似是经常有人打扫。
顾瑾过去坐到父亲从前的椅子上,一时间百感交集,小时候她也经常跟着父亲来如意堂坐诊,八年过去了,这里并没有太多改变。
书架上都是难得的古书籍,翻开书本,里面密密麻麻都是父亲的注解,她一边翻看,一边忍不住落泪。
半夏瞧了也忍不住有些感伤,她自小没有父母,最能明白顾瑾失去双亲的痛苦。
她一边抹泪,一边对小二说:“小哥,能给姐姐倒杯茶吗?”
小二垂着眼皮,面上有些为难:“药堂没什么像样子的茶叶,怕是姑娘会喝不惯。”
半夏却气笑了:“想偷懒就偷懒呗,扯个这么离谱的幌子,有意思吗?”
顾瑾摆摆手,打断了半夏:“算了,咱们回去吧。”
等回到了杏园,顾瑾才微微松一口气,她从袖口取出一张纸条,那是爹爹生前留给她的。
小时候每次她去药堂,爹爹总会变魔术般给她变出一颗颗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