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她就喊来半夏:“你一会去告诉三叔,那个林公子不会来了,药堂如常开张即可。”
半夏微微有些诧异:“姑娘怎知那林公子不来了?”
昨日药堂所发生的一切半夏都在场,林公子语气之果决半夏仍历历在目。那种势在必得的架势,不像是说说而已。
顾瑾揉了揉眉心,倘若是旁人告诉她林公子不会来了,她是不会信的,不过告诉她这话的人是璟王,所以她信。
顾瑾忙着洗漱更衣,“你尽管去就是,改天我再跟你说。”
今日太医院的事比较少,御医忙完例行的请平安脉,都留在太医院。
崔泓舟依旧围在顾瑾身侧,围绕着《素问》《难经》问来问去。
顾瑾有点被他缠烦了:“你是真的不太懂呢,还是故意来考叫我?”
崔泓舟吓得直摆手:“顾姑娘可是说笑了,下个月就是太医院三年一次的考试了,我多跟姑娘请教请教,心里也好有底。”
“可我没有参加过太医院的选拔考试。”
崔泓舟立刻低垂了眼眸,恭恭敬敬道:“那就更能证明顾姑娘的厉害之处了。”
顾瑾却笑道:“恐怕这样难以服众。”
“那姑娘也要去考试吗?”
“不考。”顾瑾打断他的话,似笑非笑道,“我自己手上有几分功夫自己最清楚。”
崔泓舟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大概是没有想到顾瑾说话如此自负。
“不过你的基本功很扎实。”顾瑾又微微笑着夸赞他,“可知道今年是哪位大人当主考官?”
崔泓舟歪着脑袋想了片刻:“有可能是孙院使和陈大人。”
顾瑾点了点头:“嗯,那你可要好好准备。”
话说间,有宫女进来通传:“珍妃娘娘请顾大人去请平安脉。”
顾瑾略有些愕然,珍妃是她的亲姑姑,她去明月庵那会,正是她刚入宫的时候。
在顾府不管发生什么事,老太太从来不提珍妃,在太医院里,也并未听闻太多关于珍妃的事
由此可见,姑姑的存在感并不算高。
换句话说,不太得圣宠。
“早上御医不是已经请过平安脉了吗?”顾瑾有些不解,“院使大人叫我先熟悉脉案。”
那宫女也是颇有耐心:“珍妃这几日有些食积,早上吃了御医开的汤药,这会子还有些不太舒服,往常都是顾大人负责珍妃的身体,娘娘今儿有些触景伤情,就想到姑娘你了。”
顾瑾盈了盈身,不觉间也有些伤感:“麻烦姐姐等等我,我去取药箱。”
珍妃住在离皇帝寝宫不远的翡翠殿,宫女一边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顾瑾说上几句,都是无关紧要的一些客套话。
顾瑾不太接话,宫女说什么她便听什么,小时候她娘亲跟顾家人的关系都很一般,是以这个姑姑跟她也并不算特别亲。
珍妃坐在院中,围炉煮茶,今日阳光好,她兴致看起来不错,并没有宫女说的那么伤情。
她怜惜般地看着顾瑾,秀美精致的面庞,连见多了美人的珍妃都忍不住赞叹:“丫头生得好标致。”
顾瑾恭谨地福身行礼:“见过珍妃娘娘。”
“咱们姑侄俩还要客气?”她起身拉住顾瑾的手,“陪姑姑说说话。”
“是。”顾瑾顺势坐在她下侧的位置,“姑姑今日可是不舒服?”
“昨日吃多了,有些食积,不过都是小事。”珍妃淡淡一笑,“不知瑾儿在顾府住得可习惯?”
顾瑾见珍妃含笑看她,一时摸不到她是什么意思,只得颔首道:“尚可。”
顿了顿面上带着得体的笑又加了句:“我平日里不是在太医院,就是在如意堂。”
“那日听闻皇上封了你做仙药使,姑姑是很欣慰的,你爹爹后继有人,多少能叫人宽慰些。”说罢她眼眶红了红,“你爹就你一个女儿,还好这算圆了他的心愿。”
顾瑾也被戳中了心事,想想早亡的双亲,一时间也难免伤感。
“你祖母性子比较执拗,伯母和婶娘做事倒比较顾大局。”珍妃娓娓道,“太医院看似平静,里头却水很深。”
她抿了一口茶,静静看着顾瑾,顾瑾只是静听不语。
珍妃打着请脉的旗号将她叫来,此番又说了这些,顾瑾摸不清她的想法,只是红了眼眶不接话。
“姑姑虽是一宫之主,却并不得圣宠,咱们也不是世家大族。”珍妃面上露出伤感的神情:“姑姑也只能指望自己。”
“以后你多陪陪姑姑可好。”珍妃抿了口茶,探究起顾瑾面上的神色,见她面上一如既往的淡淡的笑,不带任何情绪,忍不住叹气,“以后姑姑好了,自然会事事给你撑腰。”
顾瑾抿着嘴,这才扬起一丝符合她这个年纪的笑:“侄女自然是希望娘娘好好的。”
“以后请平安脉就你来吧,不用叫白大人过来了。”珍妃这才松了一口气,“这样每天都可以见到你,姑姑跟你说说话,心里也能松快些。”
“只怕院使大人不会同意,按规矩,我现在还不能给后宫主位请脉。”顾瑾低垂着眉,迟疑道,“我刚来太医院,又有着莫大的名头,很多双眼睛盯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