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你瞎叫嚷什么?”
宋氏开口责怪顾琳的叫嚷,可目光所及,当看到盒子里的发簪时,她也呆楞了一瞬。
连顾琳都一眼能看出来的问题,她又怎么看不出。
“我怎么耍你了,三妹妹?”顾瑾眨了眨眼睛,微微笑了笑。
顾琳随手捻起发簪:“前朝郡主就用这个?莫说郡主,就是本姑娘都看不上这玩意。”
顾瑾却被她这轻浮的姿态气到了,于是板起面孔:“三妹妹,不要拉倒,这是我娘留下的东西,若不是看在咱们姐妹一场的份上,我何必送给你……”
顾琳平时哪里被人这样说过,一时有些恼了:“你是说我不识好歹的意思吗?你看看你这个簪子,别说珍珠每个大小不均,就连黄金都是假的!”
“哼,你真是张口就来,我娘的陪嫁,当年都是请过府衙的人做过见证的,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可入不了这些箱子。”
“我若不是想到你小时候缠着我要,才不会一时心软,罢罢罢,你不要算了!”
顾瑾伸手就要去拿回盒子,顾琳直跺脚:“娘看吧,我就说她懂什么是好东西。”
“一个破破烂烂的假货,她还当做宝贝,我就说一个商户女,哪里来的好东西,不过是面上掩人耳目的手段罢了。”
顾瑾气得微微颤抖,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娘亲当时陪嫁的每一件物品都是府衙鉴定过且备过案的,你这样说实在是侮辱了我娘。”
霎时她的眸子已蒙上一层雾气,她轻轻扫过嫁妆单子,在末尾出看到一个名字,于是她侧过身问齐思贤:“齐先生,当时这个嫁妆单子是范师爷经手的,只是不知范师爷如今在何处高就了?”
齐思贤懒懒打了个呵欠:“范师爷如今已致仕,不过似乎就在夕水街住着。”
“齐先生可有法子请范师爷现在过来一趟?”
“自然。”齐思贤唤来半夏,附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又道,“去齐府请刘嬷嬷,到时候该怎么办她自有办法。”
“三婶母,别怪瑾儿太较真。”顾瑾垂着眸:“我知道三妹妹一直看我不顺眼,但是事关我娘亲的名声,我不得不这么做。”
宋氏上前扶住顾瑾的肩头:“自家姐妹不必闹得这么僵,琳儿,过来给瑾儿姐姐道歉。”
“娘,我可是做错什么?干嘛要道歉?”顾琳倔强地不肯低头,“就她那破烂玩意,我还要承她的情?”
王氏捏了捏眉心,有些恼怒道:“是要把家里的丑事都扬出去叫所有人知道吗?”
顾瑾也恼极了:“大伯母可都在跟前听着的,是三妹妹出言无状在先。”
她抬眸看着院内还没有清点完的箱子,却不愿意再清点了:“大伯母,我先回去吃晚饭,待范师爷过来,我请他亲自帮我查验。”
“到时候,我看你拿什么撑脸!”顾琳气鼓鼓不肯让步。
“那好,待会你不可别不来。”顾瑾把锦盒放入箱子里,一刻都不愿多待,扭头就走。
顾瑾回到杏园跟齐先生吃晚膳的时候,忍不住道:“我还在顾家待着,不想撕破了脸皮,就由着顾琳闹了下。”
齐思贤附和:“有时候暴力地解决问题会两败俱伤,还不如温处理,我觉得你这样就很好。”
“多亏齐先生给我撑腰,我当时想着倘若那个师爷找不到,我就去官府敲鼓呢。”顾瑾浅笑吟吟,“没成想齐先生倒又帮了我大忙。”
“不知半夏能请动范师爷吗?”
“我叮嘱她先去齐府找了刘嬷嬷,刘嬷嬷会有法子,也正好叫刘嬷嬷今晚就过来帮你盯着。”
齐思贤瞧着顾瑾面色沉静,眉目间却带有几分忧虑,知道她内心没有面上那么坚强,想着她也不过是跟自己妹子一般的年纪,不觉间倒是心疼几分。
心远堂。
待众人离去后,王氏唤了陈嬷嬷入内室。
待四下无人时,陈嬷嬷小声道:“夫人,这事是我亲手办的,按说不会有纰漏。”
王氏面色一冷:“就这毫无纰漏的事,琳丫头一眼就瞧出不对?”
“时间是紧急了点,二夫人那边首饰太多,咱又不好多找几家去做,所以做工上是差了点。”
齐思贤料想的没错,这几年王氏做账做得太猖狂,如今要一口吐出来,真的是伤筋动骨,只好打上了嫁妆的主意。
“要不先把真的还给二姑娘。”陈嬷嬷想了想,“日后有机会再换回来。”
“今儿这招瞒天过海被识破,往后哪里还有机会?”王氏面色不虞,“自从那丫头回来后,看着桩桩事都是巧合,你觉得是巧合吗?”
“夫人是不是怀疑三夫人?”
“不好说。”王氏闷闷道:“宋氏是不见猎兔不撒鹰的主。”
想了想她又想起一件旧事,“老二烧五七头一天,老三去了顾瑾那里待了好一阵子,都说了什么?”
“半夏说只是在叙旧。”陈嬷嬷语气一滞,“那丫头胆子小,料想她不会蒙我。”
“夫人,眼下如何是好?”
王氏无奈地抬头,眼底流露出一丝无奈:“按律例,夫家侵占女子嫁妆是大罪,那个范师爷若是来了,再闹大,就难收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