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顾瑾起先没反应过来,顿了顿她淡淡道,“珍妃娘娘是我亲姑姑。”
“呜。”璟王略有些恍然地点头,仍是眯着眼笑道:“在后宫里办事,一切须得小心。”
顾瑾低着头,只管回“是。”
璟王看她跟个鹌鹑似的样子感到很好笑,跟他探听到的可不一样。
那夜他办事的时候体内的旧毒复发,又被追杀,他躲无可躲,翻进了顾府的院子,他昏倒前以为自己要死了,血流了那么多,雨水那么冷。
可他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闺阁中,体内的毒气已被压制住,伤口也包扎好,那一刻他恍惚地以为自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黑暗中他摸下床榻,就着窗外的月光,他瞧见一个姑娘侧趴在案头,呼吸均匀而细微,小脸红扑扑的,让人有一种无比的宁静与安详。
他原本想悄悄离开,可还是忍不住把那个姑娘抱上床,又给她盖好被子。
回去后,他派人盯住杏园,又去查探顾瑾的身世,他从皇子到王爷,一步步走来不知道踩过多少陷阱,是以他做事缜密又小心。
派去的人把顾瑾三岁起的事都挖掘得一清二楚,幼时丧母,被家族驱逐,年少丧父,又被族中的长辈联合欺负。
派去的人回来却说:“顾家的二姑娘可不是个吃素的。”
“她用仙药使的秘方交换顾家的管家权,结果你猜怎么着?”
“结果秘方捏在她手里,她成了仙药使,管家权顾家也老老实实地交了出来。”
那次顾瑾被太后请了过去,贵妃被截了胡,她平日里哪里吃过瘪,一怒之下把气都撒在顾瑾身上,在皇上面前告了好大的状。
皇上连夜召顾瑾入宫,出于一种莫名的心理,他也连夜入宫汇报军情。他想着倘若皇上罚她,他亦可以用军情来分散皇上的注意力。
等他赶过去的时候,那个小姑娘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皇上竟然没有生气。
可是眼前的那个姑娘跟传闻中骄傲张扬的样子一点都不一样,他看到的顾瑾是疏离的,淡漠的。
她静静地候在皇上面前,面上有恭谨却无惧意,她甚至不是巧舌如簧,她有一种安静的强大的力量。
后来离开御书房时,他唤住她,叮嘱她万事小心,她只是淡漠而无欣喜。
平日里京城那些世家姑娘也会端出贵女的样子,得体大气,但是私下里眼角眉梢却都在搜寻他的身影,有些甚至会用各种手段制造偶遇,只为跟他搭上一句话。
他贵为大皇子,年纪轻轻被封王,如今皇帝尚未立储,是以京城里各家的贵女都会在他面前想方设法刷存在感,各种莺莺燕燕烦不胜烦。
可顾瑾从来都不会,她的眼神从来不会四处飞,他甚至感觉她对他有些惧意。
他忍不住捏了捏眉心,道:“回去吧。”
顾瑾却有些迟疑地看了看他,眨眼间,只见一枚通透的玉佩静静躺在她的掌心:“物归原主吧。”
她语气淡淡,说完把玉佩塞回璟王手中便快速地离开了。
璟王贴身的玉佩是何等贵重之物,遗落在她手里她早都想找机会还给他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如今这么近距离接触,又没有旁人,是以顾瑾毫不犹豫地交出。
这东西在她手里,以后万一有个啥,真的是有理说不清的。
璟王却没有动,手心里是温润的碧玉,上面仍有顾瑾掌心的余温,如今仍有温热的感觉。
他静静驻足,注视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
御医每日请平安脉,都要按照惯例写脉案,顾瑾翻开珍妃的脉案,却惊觉珍妃的脉案已半月有余不曾有记录。
她皱着眉头,恍惚了片刻,她记得昨日是白御医帮珍妃娘娘请的脉,并且还开了化食的方子,想想昨日在翡翠殿她也确实闻得到药的味道。
她唤来崔泓舟:“白御医这个人平时好相处吗?”
“那个白老头,脾气最是古怪。”崔泓舟眨着眼睛坏笑,顿了顿又道:“姐姐找他有事吗?”
“有些脉案上的问题想要请教他。”顾瑾语气淡淡,想了想又加了句,“有几处标记我不是太懂。”
崔泓舟捂着嘴小声道:“你可以去问孙院使,孙院使最好说话。”
顾瑾微微点头,心下却已决定,她要去问问姑姑的脉案是怎么回事,不受宠连脉案都不配被记录吗?
她敲开白御医房间的门,她明明听到房间内有白御医搬挪东西的声音,可白御医半天却不开门,等到她都准备回去了,里面才缓缓传来一声:“进来。”
中气十足,却带着点不耐烦,见来人是顾瑾,神情略微和缓了些,仍是不耐地说:“敲敲敲,敲了半天烦死了,说吧,找老头我什么事?”
白御医难搞的名头她早有耳闻,是以她也没有生气,只是把脉案打开,问道:“白御医,昨日珍妃娘娘那里是你去请脉的吧?”
“没错,怎么了?”白御医目光中一片疑惑。
“昨日怎么没有记录呢,是还没来得及吗?”顾瑾有些纳闷。
“那倒不是,昨日珍妃说她积食了,只跟我要了些消食的方子。”
“开了方子却不做记录?”顾瑾更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