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回到杏园时,齐先生看上去已等候多时。
见了顾瑾回来,巧儿端上早已泡好的参茶:“姑娘忙了一整天,回来先喝口热乎的,锅里的菜也备好,随时都可以开饭。”
顾瑾抿嘴笑了笑:“不急,我先跟齐先生说几句话。”
这两日明显感到院子里很多事都不一样了,丫鬟们眼里的活多了,她回来后也能被很妥帖得照顾到,就说每日沐浴,热水里都会加满当日采的鲜花。
“齐先生,今日又费心了。”顾瑾笑意盈盈,齐先生对她如兄长般的照顾,她打心底很是感激。
齐思贤扬了扬眉,道:“举手之劳,姑娘不必每次都那么客气。”
顾瑾温声道:“齐先生次次都能解我燃眉之急,顾瑾心中有数的。”
齐思贤却笑着岔开话题:“今日之事,不知你三叔有没有跟你说。”
“下午在如意堂的时候,他跟我提了一嘴。”顾瑾字字斟酌,“年初他在经营上犯了点错,以至于……”
“不止一点点错吧。”齐思贤笑着打断:“你三叔到底搞的什么鬼,账面上透支了未来两年的营收……”
顾瑾不好隐瞒,只得一五一十将年初百草堂卖药以及三叔大量收牛黄的经过讲了一遍。
齐思贤听闻后,沉吟片刻:“可知你三叔收了多少牛黄?”
顾瑾缓缓伸出一个指头:“一百斤。”
饶是齐思贤见多识广,也被吓到了了。
顾瑾见齐思贤面色突变,眼底亦是闪过一丝难过:“如意堂下面还有十几家药房,当时买牛黄的时候,每家分店都在帮忙收购。”
是以短短时间之内,收到那么多。
“原本你大伯母交的账本,账面上她该填的都填上的,今儿个刘嬷嬷去库房点收的时候,却发现和账本对不上。”
“我反复查了如意堂的账本,才发现端倪。”
顾瑾听闻却微微一愣:“之前我就知道三叔拿着去年田庄和铺子里交的银票买的牛黄,可是我忽略了一件事。”
她语气一滞,瞬间反应了过来:“三叔平时只是打理如意堂,其他的生意他最多是经手,但是他怎么拿到的银票?”
“齐先生,应该是宋账房帮他走的账吧。”顾瑾嘴角有些苦涩,她一直以为老实本分的三叔,也有他自己的手段。
“你看,连你大伯母这么精明,都没有发现,你不必难过。”齐先生看到顾瑾眼底泛起的困扰,于是温声安慰道:“管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看上去有无上的权力,实则也要背负很大的责任。”
“我知道你志不在此,你更醉心于医术,但是不管怎么着,既然如今你接下了管家的棒子,就要咬着牙坚持。”他看顾瑾这会面上反而平静了些,又道:“我常年在外做生意,没有办法时刻待在京城帮你,但如果姑娘信得过我,我会帮你都安排好。”
顾瑾显然被齐思贤这番话打动了,她当初争管家权并不是一时意气,她在明月庵待的那八年,她知道并不是意外,她回来争管家权,也是想慢慢调查多当年的真相。
她相信,只要是人为的,他下一次手,就会下第二次手。
但是她无凭无据并不能对齐思贤说,只得连连点头称是,至于齐思贤要帮她安排帮手,她是有些矛盾的,齐先生已经帮了她那么多,她实在不好欠他那么多人情。
她只得开口道:“齐先生把刘嬷嬷送到我身边,我已经是感激不尽,如今还要齐先生帮我出谋划策,事无巨细都要打理,顾瑾实在不知如何报答。”
齐思贤知她心思重,于是不愿她背负那么重的包裹,便正色道:“那日老母要不是幸得你及时施救,后半生恐怕都只能躺在床上了,母亲一直说只要姑娘遇到困难,哪怕是天大的麻烦,我齐家都要鼎力相助,不能有任何推拒。”
顾瑾知他仍是在宽慰她的心,于是不再争辩。
“过几日我回江南,我跟妙手堂的掌柜很熟,他们家的药房也遍布全国,想必他们有办法帮你销出一部分。”
没等顾瑾回过神,齐思贤又道:“我已命人准备了银票,过两日你准备好五十斤牛黄即可。”
顾瑾却有些愣住了,这一刻,她觉得大脑空白,五十斤的牛黄是什么价值,她太有数了。
她连忙摆手:“不用这样的,这不是一笔小数目,再说妙手堂未必用得着这么多。”
“江南富庶,这样稀少的药材会比在京城紧俏,再者下个月,我还要下南洋一趟,到时候带过去,或许也能销出一二。”
顾瑾面带狐疑思索了片刻,想了想她道:“齐先生,你愿意帮忙跟妙手堂牵线,我已经感激不尽了,还要你压了这么多银子,这是万万不可的。”
她知这一百斤牛黄压在手里肯定是很难解决的,即便她炼药,又能用掉多少呢?如果齐先生作为一个生意人,能卖掉这些药材,她愿意,但如果要齐先生来买单,她是万万做不到的。
再说这是三叔闯的祸,将来实在纸里包不住火,那是三房的事,她大可以隔岸观火,不闻不问。
她不能一次次去糟蹋齐先生的好意。
“顾姑娘,我是一个生意人,我刚才所说,也是出于一个生意人的观点。你三叔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