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瑜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过了一会才嗫嚅道:“表哥自有表哥的打算,是我多嘴了。”
珺王见她语气和软,便也不再跟她针锋相对,只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的心思我也明白……”
沈子瑜闻言却倏的抬头,看着珺王意味深长的眼眸,她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珺王见状勾了勾唇,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于是从怀中掏出那枚簪子,递给她道:“你若懂事,咱们自然相安无事。”
沈子瑜看着珺王大步离去的背影,整个身体都忍不住地发抖,她狠狠地咬着下唇,直到铁锈般的甜腥味道在口腔弥漫开来,她才缓缓清醒过来。
次日一早,长春宫的王嬷嬷便来到翡翠殿:“珍妃娘娘,皇后请顾御医过去给她请平安脉。”
珍妃略有些诧异:“娘娘那里不是一直有院使大人照看吗?”
王嬷嬷只道:“这是娘娘的吩咐。”
语气是不太客气的公事公办。
珍妃只得命宫女去叫顾瑾,顾瑾一夜未有睡好,早早被宫女唤醒,又迷迷糊糊听到是皇后传召,一时有些愣住了。
听闻陈语瑛跟沈子瑜的对话,她才后知后觉前日宴会一事,搅乱了皇后的指婚,她一时担心皇后会因此而发难她,一时又担心是珺王故技重施,故意骗她过去。
梳洗的功夫,珍妃已经派了两波人来叫她,她不明白为何这么着急,只得用冷水拍了拍脸,叫自己保持清醒。
王嬷嬷一路上冷着脸,并不愿意跟她攀谈,她提着药箱缓步跟在后头,一时间又想到了自己的娘亲。
想着娘亲每日也应该跟她现在一样,走在这长长的宫道上,宫里有数不清的算计和阴谋,不知娘亲是否也被迫站队,或者遭过暗算。
宫墙深深,她不禁抬起头,却只看到头顶的那一方蓝色,但是她知道宫墙再深,深不过人心。
她那日听闻姑姑说起娘亲的死因,回到太医院就去翻查过往的脉案,在娘亲曾经医治的很多妃嫔宫女中,现在的皇后就是其中之一。
经过跟贵妃的几日相处,顾瑾也约莫摸清了她的性格,有点贪心有点蠢,她无缘无故提起娘亲的死因,大概不是空穴来风。
娘亲去世那一年,后宫确实也发生了一件大事,想到此,她不禁抹了抹眼角溢出的一丝泪,有些事要自己去查证,姑姑愿意帮她也好,不愿意也好,她都会自己走下去。
顾瑾到长春宫的时候,皇后正斜躺在贵妃榻上,似是浅眠,沈子瑜在一旁伺候着。
顾瑾敛了敛眉,她不知道沈子瑜依然留在长春宫,虽有些诧异,但略略一想便也明白,沈子瑜是皇后的侄女,她留在宫内可以有更多跟珺王相处的机会。
“皇后娘娘吉祥。”顾瑾走上前去,恭敬跪下。
空气微滞了片刻,皇后没有说话,顾瑾跪在地上不出声,好久后皇后缓缓抬起眼皮:“起来吧。”
顾瑾躬身上前:“微臣给娘娘请平安脉。”
皇后摆摆手,看向顾瑾,目光里带着审视,淡淡道:“那日沈姑娘忽然犯哮喘,可知是何原因引起的?”
顾瑾虽聪慧,但不明白皇后为何这样问,她依稀记得当时皇后有叫周尚宫去查探原因,现在她不明真相,只得如实道:“有可能是误食忌口食物,也有可能是着了凉。”
皇后目光紧紧盯着她,顾瑾想了想又道:“有些气味比较特别,不小心闻到也会诱发。”
皇后沉吟片刻,她也不与顾瑾绕弯子,直接道:“你认为是人为还是巧合?”
顾瑾没有说话,当时她一听到沈子瑜犯病,便想到过这些,可是她又没有证据,思索了片刻,她又道:“这个不一定。”
皇后没有料到顾瑾如此冷静,回答问题滴水不漏,倒也不再追问,只道:“沈姑娘会在长春宫住一阵子,上次你给她配的药她吃着不错,改日你再送些过来。”
顾瑾看着皇后,平静道:“是,娘娘。”
皇后坐直了身子,静静地注视着她,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顾瑾依旧是淡色的衣裙,未施粉黛,墨色的秀发上轻轻挽起斜插着一支碧玉簪,她就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朵含苞待放的出水芙蓉,纤尘不染。
皇后看着面前的顾瑾,一时觉得她有点似曾相识的熟悉。
忽地皇后像是想起什么,面上闪过一丝震惊:“你是顾问之的女儿?”
“微臣正是。”顾瑾的鼻头猛地一酸,仍是淡淡地回答。
“温若兰是你母亲……”皇后闭了闭眼,她的语气不是疑问,是确定的语气在陈述一件事实,她怎么之前没有想到呢,都姓顾,还是珍妃的侄女。
顾瑾仍是点头道是。
“挺好挺好。”皇后瞬间回过神来,掸了掸衣袖:“你父母医术都好,难怪你小小年纪就能当仙药使。”
虽是赞她医术高,语气却并没有欣赏之意,顾瑾接着话道:“娘娘,要微臣给您请脉吗?”
“不必了,下去吧,改天再说。”
沈子瑜从头到尾一字未言,待顾瑾要退出时,她柔声对皇后道:“姑姑,我去送送顾御医。”
皇后听了这话,愣了一愣,转念一想,珺王和顾瑾的事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