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妃微闭着双眼,静静地靠在贵妃榻上,面庞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她时而眉头微蹙,时而重重地呼吸,仿佛刚才跟皇上说那些话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心神。
孙院使抬了抬眼,看珍妃面上极痛苦,他沉吟片刻后,平稳道:“娘娘脉象看来倒是平稳,微臣先给珍妃开些安胎药。”
“可有大碍?”皇上板着脸,冷声道。
后宫妃嫔趁着有孕争宠的花样十分多,可是珍妃瞧上去却并不像是装的,听着她腹痛断断续续的抽气声,皇上自然有些担忧。
“微臣刚才跟其他同僚商议过,珍妃娘娘目前静心修养就可以,应无大碍。”孙院使垂下眼睑,迟疑道。
“应无大概?”皇上抓住孙院使话中的篓子,皱着眉头沉声道。
“微臣几个都已探过娘娘的脉象,确无大碍,微臣明日还会来给娘娘请脉,确保娘娘不会有闪失。”孙院使看了眼贵妃,郑重开口保证。
皇上轻咳了一声,眉间倒是松了松,说话的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强硬:“就让顾御医每日给她看管着吧。”
“微臣遵旨。”孙院使抬头扫了眼皇上,见他面上并无情绪,心下倒也松了口气。
顾瑾静静听皇上跟孙院使的对白,她看着姑姑面上神色不佳,可依着孙院使所言,姑姑是无碍的。她很想上前去给姑姑把脉,可是皇上和珍妃都未有发话,她也只得呆呆立在原地。
珍妃这时却哭哭啼啼起来,一副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皇上拧了拧眉:“孙院使不是都说这都好好的,爱妃哭什么?”
珍妃听出皇上语气中轻微的不耐,于是控制着声音,擦了擦眼泪:“臣妾就是莫名有些难过。”
皇上扫了她一眼,轻轻一笑,沉声道:“孙院使,珍妃难过,可有什么药方?”
珍妃面上一僵,孙院使似是见怪不怪,倒也从善如流:“女子有孕初期,情绪有波动是常事,平日里多依着娘娘的心情自会好些。”
珍妃闻言,抬眼偷看了一下皇上,见他面色平静,只当他是毫不在意自己的心情,正要掉眼泪时,皇上却温言道:“爱妃现在有了身子,一切以爱妃为重,爱妃有什么想要的,只管去御书房找朕。”
皇上并不是太重儿女情长之人,当着众人的面如此许诺,这已是大大的恩典,珍妃面上立刻飞上一片绯红,扭捏道:“臣妾谢过皇上。”
“好了,这两日政事繁忙,朕过来有一会子了,改日过来看你。”皇上拂了拂衣袖,准备离开。
珍妃面上虽有失望之色,但也不敢再挽留,皇上平日里对她并不亲近,她很少有过撒娇讨宠的时候,今日这般已算造次,她也怕在众人面前出丑,便也乖觉地直起身欲下床:“臣妾送皇上。”
皇上按住她的肩头,温声道:“爱妃好好休息吧。”
说完他又站起来定定看着顾瑾,顾瑾年纪虽小,但几次见她,她都沉着稳重,皇上不知她医术深浅,既然珍妃和太后都如此信任她,他便也顺水推舟淡淡道:“珍妃现在有孕,太医院的其他所有事情,你都无需太过问,安心陪伴珍妃即可。”
顾瑾赶忙上前应是:“微臣谨遵圣旨。”
皇上见她倒也玲珑,顿了顿又转身对孙院使道:“朕刚才说的话,孙院使可听清楚了?”
孙院使抬头,复又躬身道:“微臣明白。”
这倒是要顾瑾无需管后宫其他人的事情,包括皇后。顾瑾闻言,心下倒是有几分矛盾,她面上不显,只低着头站在一旁。
哗啦啦,皇上阔步迈出殿门,随行的太监宫女也一并离去。
所有人叩拜行礼,恭送了皇上,等皇上走后,顾瑾笑着走向孙院使:“大人,药方开好了可以直接给我,我亲自去煎药。”
孙院使见她跟往常一样,并未恃宠而骄,他看了眼偎在榻前的珍妃,又看了眼面带微笑的顾瑾,轻咳了一声,取出开好的方子:“顾御医有心了。”
顾瑾接过方子,约略看过去,只是普通的安胎方子,有多普通,宫外药馆大夫都会常开的那种,只是珍妃所用的药材必然是上等的。
她面上的狐疑之色并未逃过孙院使的眼睛,她拿着方子轻扬起笑容:“孙院使,除此之外,还有其他方子吗?”
进宫不过短短几日,她已经慢慢学会了笑对他人,她虽是觉得孙院使的方子太过普通,但仍是笑着请教。
“并无,顾御医照着方子抓药即可。”孙院使扫了一圈其他御医,又吩咐道:“倘若有问题,你派人去太医院喊我即可。”
并无任何推卸责任的言辞,顾瑾想了想,便也不再言语。
孙院使见她不语,便上前跟珍妃道:“娘娘如果没有别的吩咐,微臣就告退了。”
珍妃摆了摆手,轻声道:“多谢孙院使,辛苦了。”
这时几位御医才一起告退出门,顾瑾等他们走后,快步走上前,握住珍妃的脉搏。
珍妃却轻轻抽开手腕,拍了一下她的肩头:“无妨,孙院使不是已经给开了方子?”
她轻轻笑着,语气轻快,看她面色,倒也和缓了些许。
顾瑾觉得珍妃今日有些反常,刚才看她面色惨淡定然是极不舒服。
她原以为在孙院使说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