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女人

连月光也微凉，春光殿的冷宫里那撕心裂肺的哭泣声不断回荡。

顾瑾站在殿外的幽暗角落，双手紧握着冰凉的门环，那哭声似乎透过皮肤直冲她的骨髓。每一个哭泣的高潮，都让她感受到那股绝望和无力感。

正当她再次准备拉上门环退出这不祥的地方时，突然一位穿着缟素长裙的女人缓缓从殿内走出。

她低着头，用手轻轻掩着面庞，顾瑾虽然看不清楚她的面容，但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悲伤。

忽然那女人直起身子，顾瑾这才看清她怀中紧紧抱着的是一个孩子——不，仔细一看，那不过是个制作精细的布娃娃。

女人的哭声渐渐止住，她开始轻轻地唱起童谣，一边拍哄着怀里的“孩子”，一边绕着庭院的池塘慢慢向殿门口走来。

顾瑾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惊异。

她怔怔地看着那个女人，眼中满是不解与同情。当那女人越走越近，顾瑾能看到她脸上的每一个细节，那悲伤几乎凝固在了她的表情上。

这一刻，顾瑾的心被深深触动。

顾瑾身子一侧，躲到了门外，耳边依旧传来那个女人哼唱的轻柔童谣。听着那凄美的旋律，她的心里渐渐掀起了波澜。

突然，一个声音打破了夜晚的寂静：“姑娘！”

顾瑾转身，看到了阿娥那张满是焦急与担忧的脸。

“姑娘，你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去？”阿娥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忧。

顾瑾的眼里闪过一丝失神，她缓了缓情绪，将手中的药包交给阿娥：“刚才太医院有点事耽搁了。”

阿娥转身瞥了一眼春光殿的殿门，眉头微蹙：“姐姐，你在这里做什么？”

顾瑾拉着阿娥的手臂，两人快步向前走了几步，顾瑾低声道：“刚路过这里，听到有女子的哭泣声。”

阿娥看着顾瑾，眼神中满是诧异：“之前就跟你说过，这是失宠的妃子住的冷宫，有哭声很正常的啊。”

顾瑾沉吟片刻，然后把刚才的一幕描述给阿娥听。当她提到那个女人怀里的布娃娃时，她故作轻松地问：“这个妃子有孩子吗？”

阿娥瞥了顾瑾一眼，摇了摇头：“并不清楚，我知道里面住了两个废妃，平时也没有人去打听这些。”

顾瑾思绪翻腾，她的心中充满了疑问。在这宫墙深处的每个角落，都隐藏着无数的故事。

顾瑾心中有个隐隐的猜想，她今晚所见，或许跟她娘亲的死有关。

虽然有阿娥的陪伴，顾瑾并不害怕珺王在半路等她，当她抬头看向珺王之前所在的方向时，发现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她的心也轻快了很多，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阿娥察觉到了顾瑾的心情变化，轻声安慰道：“姑娘，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娘娘的药还没有煎。”

顾瑾点了点头，两人在石板路上的回音中慢慢远去。

到了翡翠殿，顾瑾心中的思绪却无法平静。

那个女人的身影不断浮现在她的脑海中，那失落而绝望的眼神，那撕裂心扉的哭泣，还有那支凄美的童谣，都深深地击中了她的心。

顾瑾的脚步在厨房的石板上轻轻响起，她并不放心将煎药一事交予他人。

火光在她的眼底跳动，映照出她深邃的思绪。

她一边操控着药锅，一边回想着刚才看到的一幕，心中不断地揣摩着那个女人和布娃娃的秘密。

在顾瑾在厨房忙碌的同时，阿娥则把她在冷宫门口的所见所闻告诉了珍妃。珍妃在听到这番话后，脸上露出了诧异和思索的表情。

“她站在冷宫门口做什么？”珍妃问，声音中带着不解和警惕。

“姑娘说她听到了女人的哭声。”阿娥回答，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紧张，“她还说看到了那个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假孩子。”

珍妃的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审视的光芒，“她可有问你那个女人是谁？”

“问了，我说不知道。”阿娥抬头看了一眼珍妃，语气略显紧张，“姑娘还问我那个女人有没有孩子。”

珍妃抿了抿唇，心中对顾瑾的警惕和认可同时增强，“嗯？这丫头是有几分聪明劲的。”她沉吟片刻，又补充道，“管住自己的嘴，不要在姑娘面前胡说八道。”

阿娥点了点头，脸上闪过一丝思考的神色，她低声补充，“奴婢刚才看到珺王在春光殿和咱们殿的路上，似乎是在等人。”

珍妃的表情变得更加复杂，她知道珺王的身份和地位，并不会轻易在宫中出现，这么巧却在翡翠殿外的道上等人？又这么巧，顾瑾迟迟没有回来。

珍妃无比确定，珺王确实是对顾瑾上了心。

她的侄女是美，可是珺王什么样美丽的女子没见过，却几次三番对顾瑾纠缠不休？想到此，她的目光微沉。

这时顾瑾端着药碗走了进来，阿娥接过将药碗递到珍妃手中，她的面色沉静如水，仿佛午后的一幕并未在她的心湖掀起任何波澜。

珍妃接过药碗，手指微微颤抖，她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顾瑾的镇定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女子，她的侄女不仅美丽，更有着跟她年纪不符的沉着和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