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老太君对着她摇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果然,不出片刻,门外便传来了兵器相接的声响。
裴翎玖进来时手上还拿着染血的剑,他的目光直直地看向了龙椅上的两人,“把陛下放开。”
男人似是没想到裴翎玖会来的这么快,手上的动作越发用力,“都给我退后,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他!”
裴翎玖没有要退后的意思,他一步一步地靠近几人,如同嗜血的修罗。
此时的文武百官已经无心再去计较他的腿是如何恢复的,只想先把人给劝住。
“玖王,这万万不可,若是陛下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
他们都被吓得心惊胆战。
裴翎玖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并未再继续往前走。
反而是看着男人说道:“大皇子何须继续隐瞒?你如今的举动,可不是为人子应该做的。”
“我听不懂玖王在说些什么,我是三皇子派来的……”
“三殿下如今还在北门与叛军厮杀,如何能派人逼宫?大皇子不敢承认,何必要推到三殿下的身上?”
他将男人的身份揭了个干净,夜瑾尧脸上的笑意有些挂不住。
众人也开始议论纷纷。
毕竟是逼宫这么大的事情,不管是谁做的,都是杀头的大罪。
“瑾尧,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皇帝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只有熟悉的人知道,皇帝此时已然愤怒。
见状,夜瑾尧干脆也不装了,他撕掉了脸上的面具,冷冷地看着在场的众人,“这个位置本就应该是本皇子的,你们有何意见?”
“你的人已经被尽数扫尽,只剩下谢家与燕国的军士,你以为你还有什么胜算?”
裴翎玖并未理会他的话,只是平静地说出了事实。
还不等夜瑾尧反应过来,萧玄策便开口说道:“玖王可能是有些误会,孤的人跟大殿下可没有什么关系,他们只负责保护孤的安全,莫不是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萧玄策,你敢背叛本皇子!”夜瑾尧的声音变得很是尖厉。
似是不敢相信他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改变主意。
“大殿下可真会说笑,孤来京城便是为了两国的和平,怎么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
他的神色很是淡然,让众人找不到任何的破绽。
裴翎玖却很清楚此时的原委,不过此时并不是拆穿他的好时机。
“大殿下若是在此时收手一切都还来得及,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夜瑾尧冷笑一声,“死路一条?若是放了他才是死路一条,裴翎玖,你真的不知道你的毒是谁下的?”
他的语气变得讽刺起来,“你想做他身边的一条好狗,也不看看他是不是愿意?当初就是你的好陛下让本皇子在你的杯子里下毒。”
谢晚凝皱眉,对这件事虽然有些预测,但如今被他如此直白的说出来,难免会让人的心中很是不适。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此事早已过去,如今是大殿下应当要放手了,你手上的人可是你的父皇。”
“父皇?他若是把我当做是亲儿子,也不会做的如此决绝,他把我关在府上跟杀了我有什么区别?”夜瑾尧的情绪很是激动,在这件事上他依旧耿耿于怀。
裴翎玖的话他一个字都不相信。
“裴翎玖你若是真的不在意当初的事情,怎么会这么久都没有上朝?”
对此,裴翎玖表现的依旧很是冷漠,“还请大殿下三思而后行。”
夜瑾尧笑得越发疯癫,“你们这些人应当是都想要看着我杀了他吧?他要是死了,你们应该高兴才是,何必要装得如此虚伪?”
他的手上不断用力,却也在不可抑制地颤抖。
皇帝的表情变得有些痛苦,显然是被弄疼了。
“瑾尧,只要你放手,这次的事情朕可以不追究。”
“不追究?我就算死也要带着你一起,到时候你最为在意的皇位到谁的手上还不一定,哦对了,说不定是我的好三弟继承了你的位置,也算是众望所归了吧。”他笑得越发讽刺起来。
皇帝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
不过裴翎玖却很清楚,夜瑾尧不想就这样去死,不然他早就动手了。
“大殿下有什么条件,可以尽管说出来。”
“条件?”夜瑾尧看向了身后那金灿灿的龙椅,明明就只有那么一丝的距离,可却好像与他隔了千万米。
“我要这皇位,我要他现在就拟诏将皇位让出来。”他此时的心情很是激动。
这皇位是他毕生都在追求的东西,如今却变得遥不可及。
“瑾尧,你这是何苦?这皇位本就是朕留给你的,你是朕最为得意的儿子,如今怎么会做出这样的糊涂事?”
皇帝的眼里充满了慈爱的味道,恍若只要他这个时候回头就可以得到这皇位。
可夜瑾尧早已不是什么天真的孩子,也不过是恍惚了一瞬,眼神便变得十分冷漠,“你不过是想要哄骗我放过你……”
“噗”的一声,是羽箭刺入血肉的声音。
谢晚凝再次看向台上,只见他的嘴角溢出一丝血迹,胸口已然被羽箭贯穿,这模样当真凄惨。
顺着羽箭射来的方向望去,只见裴翎玖的神色依旧淡然,似是刚刚那一箭与他没有关系一般。
夜瑾尧用力地抓住皇帝的衮服,好像这般就能再次掌握主动权一般,“我要皇位……”
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下,可他依旧在用最后的力气拿着刀子。
萧玄策一脚踹在他的肩头,他的双手只能无力的垂下。
“陛下受惊了。”萧玄策浅笑着说道。
可皇帝此时却完全笑不出来。
被当众拆穿了往事,还闹得如此狼狈,他的心中愤怒至极。
“我要皇位……”夜瑾尧就算这个时候,依旧在嘴中呢喃着这句话。
他的意识已经在逐渐抽离,往日不可一世的大皇子此时却落得如此下场,属实让人心中感慨万千。
“来人,将大皇子带下去,留他一条性命,押入宗人府,终身不得出宗人府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