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头是谁?待某,取他狗命!”
这种话,高俅记忆中没说过一百次,也得有好几十次了,所以张嘴就来。
虽然没有一次真的闹出过人命,但高俅知道,话,得往重了说。
“不至于,不至于!”
果然,徽宗连忙摆手,接着一扯高俅的袖袍,让他俯身后,小声的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事情的起因,还得从早间的大朝会说起。
原本高居大庆殿九龙宝座之上,享受着满朝文武以及番邦使臣恭贺的徽宗陛下,心情还是非常不错的,尤其是这些日子各地进献了一批宫女。
据说,当中有几个江南水乡来的小美人,那是相当的温婉可人。
这就让看多了中原女子的徽宗陛下,不免有些心痒难耐了。
于是,在他的示意下,原本得要花上个把月调教宫廷规矩的期限,被硬生生的缩成了七日。
而今天,就是这批宫女上值的日子。
说实话,徽宗陛下眼光还是颇高的,他趁着早间更衣的空闲,己经草草看了不下十余位新人,要说个个貌美如花,那肯定是胡扯,但要说俱是庸脂俗粉,也肯定是昧了良心。
光这十余位中,就有那么五六七个八个,值得一亲芳泽的!
是的,他至少看上了其中一大半!
所以,心猿意马的徽宗陛下,今天的心情格外的舒畅。
只不过他的好心情并没有保持多久,很快就被一封国书,给破坏的一干二净。
这封国书,来自于辽国,大宋的兄弟之邦。
辽为弟,宋为兄,但上面,还有个叔母,萧太后。
自真宗景德元年间,辽宋签下《澶渊之盟》起,辽宋约为兄弟之国后,宋每年送辽岁币1.万两、绢2.万匹。
按说一年合计3.万的岁供,与大宋每年数千万的财税比起来,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可新年头一天,就被人指着鼻子讨要孝敬,总归是让每一任大宋天子,会觉得多少有些膈应。
特别是今年,讨要岁供也就算了,辽国的国书中着重的提及,今次大辽使臣是耶律得重,又称御弟大王,乃辽国第一神射手。
为了让大宋这位老大哥,感受一下什么是神技无双,作为好兄弟的大辽,特地选派耶律得重来大宋走一趟。
为的,就是让宋人开开眼!
这下可把徽宗陛下看得那是一个气啊,就连后宫中那些位娇滴滴的水乡女子,顿时也不那么香了。
正所谓,士可忍,孰不可忍!
而徽宗恼归恼,但却是一时也没个主意。
于是乎,自然而然的,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一首以来,最为信任的伴当,高俅,高二郎。
所以,才有了方才那一幕。
“原来如此。”
略一沉吟,高俅思量着,狠话己经说了出去,再往回收,怕是徽宗当场就得发作。
于是只能硬着头皮,拍了拍胸脯,云淡风轻道:“小事矣,某定办妥帖了!”
大宋人样子,捻着颌下的五缕细须,一副智珠在握的架势,看得徽宗心中大定。
不愧是高二郎,曾经的开封净街虎,端的是不同凡响!
得了定心丸的徽宗,自是心情舒畅无比,兴冲冲道:“那就定明日,还是在此,与那耶律小儿斗箭!”
高俅一听,心中就是一紧,下颌突感一痛,原来,竟是扯下了一小撮精心保养的胡须。
顾不上心疼,还要强忍着痛感,高俅仍是一副淡然处之的模样,只不过眼角微微的抽搐,多多少少出卖了他内心真实的境况。
“来人呐!传旨!开宴!畅饮!快!快!快!”
烦心事一去,徽宗立时想起了后宫那些小美人,忙不迭的招呼上酒上菜。
早些吃完了,他也好早些回宫。
看着乐呵呵的徽宗,高俅的心里,可不像面上那般平静。
好不容易酒过三巡,菜上五味,徽宗陛下便寻了个由头,急吼吼的摆驾回了宫。
捱到徽宗离席,高俅也立马起身回府。
一路之上,忧心忡忡的他,催了轿夫不下十次。
惹得众轿夫面面相觑,不由得猜测起一向讲究湿衣而不乱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高太尉,莫不是吃坏了肚子?
这么急,是急着要出恭么?
而独自在轿中,高俅拼命的揉着那张,即便是用后世眼光来看,也是帅气无比的脸皮,相当的狂躁。
这叫什么事嘛,成为高俅还不到半日,便摊上了这么一个棘手的事。
接下来短短一日,让他从哪里去变一个神射手出来嘛?
可大话,己然放了出去,说什么也得把这事办漂亮了。
要不然,有损国威还是小事,惹恼了那位把面皮看得比天还重的圣上,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啊!
怎么办?
高俅,有些慌。
……
要不……私下去找那什么耶律得重?
许以重利,让他放水?
对,就这么办!
轿子落下,胸中己有了计较的他,轻掀轿帘,顿时又恢复成了风度翩翩,仪态万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