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让时间,倒回到一炷香之前,玉津御园的一条小陉上。
“义父,咱们都到这御花园了,怎的不上去叩见陛下?”
一身纨绔打扮的花荣,很是有些不解,为什么明明己经误了与圣上约定的时间,可义父仍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让他更不解的,是为什么觐见陛下,义父非要让自己换上这身行头,难道,就不怕君前失仪,惹得圣上怪罪么?
看着身上的这些鸡零狗碎,花荣不禁有些嫌弃。
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嘛!
再摸摸鬓边的那朵大茶花,花荣更是想哭了。
不错,大宋是有男子簪花的风气,可自己头上这朵,也……也太过骚包了一些啊!
没眼看,真是没眼花啊!
“不急,让子弹飞一会。”
高俅老神在在,一点也瞧不出他放了大宋官家鸽子的紧张。
只见他双目微闭,正在侧耳倾听不远处耶律得重与徽宗之间的对话。
“甚?子弹?”
花荣一边伸长了脖子张望着场中的动态,一边暗暗为自己的好义父着急,都火烧眉毛了,怎么还说起了胡话哩。
弹子他倒是听说过,子弹,是个啥?
高俅没多理会花荣的焦躁,而是将心神全部放在了耶律得重身上,他越听,越是心中疑窦丛生。
这个鸟毛御弟大王,再嚣张跋扈,也没有道理这么咄咄逼人啊!
不对劲!
大大的不对劲!
另外,这耶律得重貌似粗鄙,但是高俅百分之百可以断定,这货,绝不是像他的外表那般简单。
要问为什么高俅可以这么肯定,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在这辽人身上,闻到了浓浓的同类气息。
那就是,表里不一的,奸诈之人。
同时,习惯了从人性的最阴暗面去度量一个人,高俅可以很轻易的察觉到,许多一般人无法察觉的细节。
比如,耶律得重的嚣张跋扈,明显是太过做作了。
做作到,己经有些刻意的程度了。
要是让高俅来扮演耶律得重的角色,他定会表现的更加的举重若轻,更加的圆润。
装逼的最高境界,是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这个道理,高俅相信,都做到辽国的御弟大王了,耶律得重不会不懂。
那么,问题就来了!
耶律得重这么做,其真正的意图,会是什么?
高俅猜了许久,都没有一个满意的答案。
所以,他想再等等。
只是很可惜,他倒是还想再等等,但他的好领导,徽宗陛下己经顶不住了,眼看着,就要到崩溃的边缘了。
不好,可不能再等了!
高俅很清楚,若是现在让徽宗丢尽了脸面,事后就算立下再大的功劳,也少不得要吃一顿苦头。
于是,大宋人样子,华丽丽上场了。
“百步穿杨?呵,小技耳!在大宋,完全不值一提啊!”
迈着六亲不认的西方步,其嚣张程度,更胜耶律得重一筹的高俅,从花间小径缓缓踱出,一下就将所有人的目光,牢牢聚焦在他身上。
高太尉,仿佛天生就是主角的命,甫一出场,便是光芒万丈,耀眼到跟在他身后的花荣,就像是个小透明一般,完全被忽略了。
“来者何人?”
被人打断了酝酿己久的气势,眼看着就要将徽宗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击溃,却是功亏一篑,耶律得重心里那个气啊,简首是恨不能掏出弓来,将这个像只骄傲的公鸡一般的不速之客,射上个万箭穿心才好。
只不过他也很清楚,来者一身紫袍,加之在这皇家园林来去自如,定是大宋有数的高官,容不得他喊打喊杀。
甚至,稍有不慎,惹出严重的外交纠纷来,搞不好就会引起辽宋之间的争端,那就反而弄巧成拙了。
所以,耶律得重心中有再大的不爽,也要先忍一忍。
他得先摸清楚来人的底细,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就在耶律得重打量高俅的同时,高俅也在仔细观察着耶律得重的一举一动。
果然不出所料!
高俅心中冷哼一声,不禁给自己之前的判断,暗暗点了个赞。
自己如此出言不逊,若耶律得重真是粗鄙不堪之人,不说立马大打出手吧,起码也会反唇相讥,可听听他说的是什么?
来者何人!
嘿,你耶律得重若不是一个十足的奸人,某家就跟你的姓!
心中有了计较的高俅,依旧一副趾高气昂的贱样,也不搭理问话的耶律得重,而是先给了徽宗一个只有他俩才懂的眼神。
得了高俅的示意,徽宗心领神会,连忙招呼道:“呀,二郎来了,快坐下与朕共饮一杯西域进贡而来美酒!”
高俅很是随意的拱手一礼,大咧咧的坐下,端起酒杯呷了一小口,便皱眉道:“官家诓某,这酒,也忒酸了些。”
徽宗被人数落,竟是一点也不着恼,反倒还叫起了屈:“莫怪,莫怪,倒是朕疏忽了,二郎莫嫌,朕这就让杨戬去拿二郎爱喝状元红来!”
看着大宋这一君一臣,完全不合法度的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