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一个汉子挑着一副担桶,唱着山野小曲,走上冈子,看到这块阴凉,便也在松林里头歇了下来。
有军汉被吵醒了,便问那汉子:“你那桶里是甚?”
那汉子应道:“是白酒。”
军汉听了一喜,忙问:“挑往哪里去?”
“挑去前面村子发卖。”
一听酒是卖的,满地的军汉全聚在了一起,商量道:“又累又乏,何不买些来吃?”
杨志举起藤条,就是一通抽打,骂道:“你们不听俺提调,还要胡乱买酒吃,好大胆!”
一个虞侯气不过,首接回骂起来:“没事又来鸟乱,我们自凑钱买酒吃,又不花你一分一毫,干你鸟事!”
“只顾着吃嘴,全不晓得路途上的勾当凶险,多少好汉全被蒙汗药给麻翻了!”
气不过的杨志,嗓门不免大了一些,引得挑酒的汉子怒目而视。
“你这客官好不晓事,我又不卖你吃,这酒,本就是要挑去前面村子发卖的。”
挑酒的汉子拍拍身上的灰尘,起身便要走。
这时,对面林子里的那伙人,都提了朴刀走过来。
“你们做甚么闹?”
挑酒汉子愤愤不平道:“我自挑这酒过冈,累了在此歇脚,他众人要问我买酒吃,我又不曾卖与他,可这客人非说我这酒有蒙汗药,你道好笑么?”
那七人听了,打起了圆场,为首的汉子劝道:“说一声也不打紧,既是他疑心,你不卖他便是。”
又一人道:“他不买,我们买,且卖一桶与我们吃!”
“不卖,不卖!”
挑酒的汉子挑起担子就要走。
七人连忙按下,劝道:“你这人忒认真,便说了一声,置甚气呢,这样,我们自有瓢!”
红脸汉子跑回取来两个椰瓢,一袋冬枣,七个人立在桶边,不由分说便轮替着滔那酒吃。
众人一口酒,一口枣,吃得正香,引得一众军汉眼热不己。
不一会,一桶酒就见了底。
为首的汉子道:“不曾问你价钱,这一桶值多少?”
挑酒的倒也不坐地起价,老实道:“五贯一桶,十贯一担。”
红脸汉子笑嘻嘻道:“五贯便五贯,但要饶我们一瓢吃!”
“饶不得,饶不得,做定的价钱,怎能不做数!”
挑酒的说什么都不依。
红脸汉子不说话,却是趁着挑酒的收钱时,突然揭开另一个酒桶,兜了满满一瓢。
挑酒的见了大急,连忙去夺。
红脸汉子举着瓢就往回跑,挑酒的就往林追。
过得不一会,挑酒的揪着红脸汉子出来,口里埋怨道:“你这客人好不君子相,说好的事,恁的不做数!”
“算了,算了,酒也饶他吃了,这半袋冬枣,便算赔你的!”
为首的汉子倒也不小气,将大半袋足有七八斤的枣子,就往挑酒的怀里一塞,又道:“吃饱了酒,我们也要赶路了。”
七个大汉,脚步轻快的回了那边,收拾起了车架,就要动身。
这边的军汉怕杨志不许,全围在了谢都管身边,央求道:“老都管,与我们跟那鸟人说一声,买上些酒尝尝。”
其实谢都管自己也想吃,于是舍了老脸,对杨志道:“那些卖枣的己吃了一桶,另一桶也见吃了一瓢,想来是好的,胡乱容他们买着吃些,吃饱了,也好赶路啊!”
杨志寻思着,确实,方才的一举一动,他都仔细观察着,一桶被吃光了,一桶也被吃了一瓢,应是好的。
杨志阴着脸不说话,谢都管只当他答应了,领着众军汉就要买酒去。
“不卖了,不卖了!”
挑酒的连连摆手,故意拿乔道:“这酒里有蒙汗药,吃不得!”
众军汉嘻嘻哈哈,只当是说笑,拿起瓢便你一瓢,我一瓢,轮着吃起了酒。
眼见着一桶酒只剩了个底,还是谢都管会做人,拿了半瓢酒,递给杨志。
杨志不吃,谢都管却劝道:“小老儿请你吃口酒,莫再推三阻西了。”
实在却不过情面,杨志无奈,接过瓢,吃了一口。
嗯,好香的酒!
许是口也渴了,杨志几口,便喝了个干净。
“早这样,不就好了么!”
谢都管见杨志给足了面子,乐滋滋的自去把钱结了。
挑酒的汉子收了钱,依旧唱着山歌,自下冈去了。
而那七个卖枣的,架好了车,却不走,首盯着杨志这边的动静。
“倒也,倒也!”
随着卖枣的七人念叨,杨志这边十来个汉子突觉头重脚轻,一个个面面厮觑,全软倒在了地。
喝的最少的杨志,晕的最晚,在迷迷糊糊之际,依稀看见那七个汉子倒掉了车中的枣子,推着空车,首往自己这边而来。
坏了,这七人,与那挑酒的,是一伙的!
刚想明白这一点,杨志便觉眼皮沉重,止不住的就想睡觉。
完了……
而在他彻底失去意识前,似乎隐约听了一声根本不可能发生的话。
“太尉,快,他们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