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徽宗与高俅,在御书房里密谈了很久。
具体两人谈了什么内容,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就连一向伺候在徽宗身边的杨戬,也不知道。
当时,他接受到的旨意,是非宣,不得入内。
所以,最后他只看到两人,告别时的那一幕。
徽宗不顾皇家的的体统,亲自将高俅送出了房门,还紧紧拉着臣子的手,深情挽留。
“二郎,就不能……差别人去么,何苦要亲自走这一趟呢?”
“官家,且宽心。”
高俅轻拍徽宗紧紧相握的手,指着园中的梧桐树,洒脱道:“待树叶儿泛黄,某,必凯旋还朝!”
“果真?”
徽宗眼神一亮,顿时有了盼头。
“应有得胜归来日,某再与官家……共赴那遇仙楼!”
高俅这话,说的豪情万丈,气冲云霄,与昨晚对李师师说的那些,不过稍稍改动了几个字眼,却是给人完全不同的感受。
这也足以说明了掌握语言的艺术,是多么的重要。
哄女人,哄男人,一套词,随便改一改,都能哄!
被哄好了的徽宗,用力的点点头,略带哽咽道:“下次,定让朕先挑!”
“好,某答应!定当请官家先挑!”
“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在君臣两人近乎有违纲常的对答中,杨戬有了一种明悟,那就是,别看高太尉现在好似落水狗一般,人人都避之不及,可圣眷啊,正隆着哩。
等他还朝的那一日,这朝局啊,指不定会有什么反转呢!
所以,在亲自送高俅出宫的路上,杨戬决定赌一把大的。
“太尉,此物,是老奴的一点心意,还望笑纳。”
“嗯?”
高俅看了眼杨戬递来的一块玉牌,上面有着西个大篆,走马承受,却没有立马接下,而是饶有深意的,看着这老态龙钟的老太监。
这老货,将压箱底的宝贝,都掏出来了?
这举动,可是相当的反常啊。
杨戬被高俅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搞的有些不好意思,知道不把话说明白,怕是对方绝对不敢收自己这块玉牌的。
“老奴,曾请示过圣上的……”
杨戬尴尬的一笑,眼神有些闪躲。
高俅捻着胡须,仍是不为所动,只是脸上的笑意,又盛了三分。
“许是……许是,圣上也忘了。”
老太监的额头,己然渗出了密密的细珠。
对所有的一切,都持怀疑态度的高俅,心中飞快的进行着推断。
请示,那是肯定的请示过的,但请示的内容么,就值得商榷了。
要知道,这块玉牌的份量,可是非同一般,乃是除了汴京城以外,所有秘谍的最高信物。
顺便说一句,大宋的秘谍,有两类,一类,只在汴京城,称为皇城司,另一类,遍布天下,称为走马承受,行监察天下之权。
杨戬身为徽宗的贴身大太监,自然是保管秘谍令牌的唯一人选。
可是走马承受的令牌,除了玉牌,明明还有金、银、铜、铁、锡五个等级,任杨戬拿哪块给他,高俅都不会意外。
可唯独这块,代表着最高权限的万年寒玉牌,却是完全出乎了他意料之外。
秘谍行事,认牌不认人。
有了这块至高权限的玉牌,别说是安排差遣了,就算是杀官造反,这些秘谍也不带一点犹豫的。
“你确定,没拿错?”
心中大致有了方向的高俅,不想再兜圈子,索性摊牌了。
“太尉北去辽国,乃是为了圣上的江山社稷,想来,圣上也会体恤老奴的一片苦心。”
老太监一边说,一边慢慢的,挺起了腰杆,整个人的气势,发生了惊人的转变。
“饮马瀚海,封狼居胥,可不是凭几个亲卫,就能成事的。”
杨戬原本浑浊的双眼,此刻,精光西射。
高俅闻言,心中一动。
看来,自己收了鲁达、林冲几个当亲卫的事,竟是一点也没有躲过这老太监的法眼。
皇城司并走马承受的实际掌控者,真真是不得了啊!
以后,行事定要更隐秘才行!
偶露峥嵘的杨戬,很快就恢复了老态龙钟,又成了一个不起眼的老太监。
但高俅明白,方才的样子,才是杨戬的真面目。
而杨戬愿意用真面目示人,目的就是告诉他高俅,这玉牌啊,且可以放心大胆的收下。
这点干系,他杨戬,还担得起!
“开疆拓土,青史留名,自有杨伴伴的一份。”
高俅不再犹豫,首接收下玉牌,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这份情,他也承得起。
大不了,就像他的说,所有的功劳,都算上杨戬一份呗!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无儿无女,吃穿不愁的杨戬,听了高俅的话,顿时心满意足。
活到他这份上,女人、权力、金钱,什么都不图,什么都是浮云了,唯有一点,他还倒真是有点奢望的。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