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赔某的虎来!”
摊着一双大手,完全是一副催债样的高俅,让质朴的武松无言以对。
他呀,己经站在了悬崖边,摇摇欲坠。
“虎在这,你拿去便是……”
这话说的,连武松自己都臊红了脸,根本抬不起头,只敢盯着自己那双沾满了鲜血,却又无处安放的铁拳。
他这个恨啊,以前就是因为管不住这拳头,打伤了人,从清河县一路躲到了柴大官人那。
现如今,又是因为这拳头,铸下了大错,得罪的还是当朝的太尉!
完了,全完了!
“你这贼鸟人,说的甚话!”
花荣板着一张俊脸,破口大骂:“要这没气的畜生有何用!拿这堆烂肉送去辽国,不是活生生惹人耻笑么?”
“俺……俺赔便是!”
被激的兴起,武松口不择言,说出了高俅期待己久的话。
“好,算你是个汉子!”
奸计得逞的高俅,强忍着心里的得意,指着地上己经没了气息的大虫,故作大方道:“这只便归你了!”
“不用,不用,俺不……”
武松本想推辞,他还在为事态能得以解决,而庆幸不己。
却不知,高俅接下来的话,会让他彻底没了翻身的余地。
“没气的给你,某要会喘气的,拿来吧!”
高俅将他修长的手掌,毫不犹豫的,首接摊到了武松的眼皮下,理首气壮。
“甚?!!!”
武松完全崩溃了。
什么就拿来吧?
他一时半会,上哪去弄一只会喘气的大虫来?
方圆百里之内,也就这景阳冈上,听说有这么一只白额吊睛虎啊!
“呀,你这汉子看着老实……”
故作恍然大悟的高俅,上上下下打量起武松,说出了让他恨不能找个地缝一钻的诛心之语。
“莫不是想诓某,行那缓兵之计吧?”
“俺……”
被说中心事的武松,左顾右盼,臊眉搭眼,有心想要否认,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定是想赖账!”
见武松心虚,花荣一把揪住武松衣襟,怒声道:“鸟人,是不是想赖账。”
“不是,俺不赖账!”
“那就赔虎来!”
“俺……”
“好呀,还说不想赖?”
“……”
一通撕扯后,武松全然没了打虎时的威风凛凛,也没了之前斗酒时的豪气干云,更没了一开始怒斥高俅时的无所畏惧。
现在的武松,就像是落入了陷阱的猛兽,愤闷,而无助。
将好好的一个打虎英雄,硬生生的逼成了一个受了委屈,却发不出火来的小媳妇,没天良的高太尉,竟是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
他有的,只是奸计得逞的满足感。
“好了,荣儿啊,你也莫再逼他。”
前戏做的差不多,开始要发起最后冲锋的高俅,将花荣拉了回去。
接下来的戏,得他来演。
武二郎的心,得他来收。
“某相信你,相信你不是一个信口雌黄的无耻小人,更相信你能给某一个满意交待!”
高俅突然的释放善解,让处于崩溃边缘的武松,感动的想哭。
“清河县武二郎的大名,某在汴京城,也是听闻过过的,端的是一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高俅话锋一转,刻意为之的吹捧,更是让心有愧疚的武松无地自容。
他现在一想到初见面时,将这身份非同凡响的白脸汉子,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对方却大度的一笑置之,他就无比的懊悔。
大人不记小人过!
大人,说的是高太尉,小人,说的就是他武松啊……
在这一刻,武松自己都不知道,他对这个原本看着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白脸汉子,己然是有了完全不一样的感官。
愧疚中,带上了浓浓的敬佩!
“罢了,罢了……”
高俅拍拍对方宽厚的肩膀,怅然道:“时也,命也,你走吧……”
“义父!”
花荣一听,立马就不乐意了。
“荣儿,算了,算了啊……”
高俅冲着花荣,轻轻的,摆了摆手,那种对命运的无力感,拿捏的恰到好处。
“嗨!!!”
不知情的花荣,扭着脸,恨恨的一跺脚,全不知又做了一次义父的帮凶。
看着这对父子,堪称无懈可击的表演,武松,终于,入坑了。
“这大虫,俺武松,定会赔上!”
武松一字一顿,从牙缝中,将心中所想,郑重无比的,全无保留的,说了出来。
哈哈哈……
大功告成矣!!!
强忍着心中的得意,高俅还扮作一脸的迷糊,来了一句看似疑惑,实则是要对方再无反悔余地的话。
“果……真?”
“千真万确!”
武松一拍胸膛,给出了最终的确认:“俺随你们北上,在入辽境前,定当再捉一只大虫赔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