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得重将高俅的一长串头衔,如数家珍的说出,首把在场的辽人,给震的七荤八素。
尤其,是两个身份极为尊贵的辽人。
一个,正是刚刚跳出来找茬的兰陵郡王,也是辽国北枢密院使,萧奉先。
此人的能力、脾性、手段且不提,单说他的喜好,词,宋词,豪放词!
从第一次接触《念奴娇·赤壁怀古》开始,年少的萧奉先,便深深的爱上了豪放派的宋词,更成为了苏大学士在辽国最大的拥趸。
当听闻这个对他破口大骂的宋人,竟是苏大学士衣钵传人时,萧奉先有些傻眼了。
按理来说,偶像传人当面,他自然是要与之好好结交一番,不说是敬仰有加吧,至少也得以礼相待。
可是,他刚刚骂完人家是蛮夷,转过头来,就要笑脸相迎的去攀交情。
似乎,有点不合适啊……
就在萧奉先犹犹豫豫之际,另一个大受震动的辽国贵人,坐不住了。
“莫非,是情比金坚高二郎当面?”
一个声音宛若百灵鸟般清脆动听,语气中的激动,藏都藏不住的女声响起,接着对天祚帝娇声道:“陛下快看,此人,不就是陛下曾亲口夸赞过的高二郎么!”
“哦?”
得了提醒的天祚帝,又仔细打量了一下高俅,稀奇道:“本以为那《高二郎与李师师》不过是杜撰居多,未曾想,真正的高二郎,居然真的如此容貌端庄,风采照人呐!”
一众辽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当下风靡全境的歌舞剧《高二郎与李师师》的男主人公原型,竟然就是眼前这位身形挺拔、英俊潇洒、气度不凡的高太尉!
一时间,窃窃私语声不断,而且,动静还越来越大。
一向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出风头的高俅,这次倒是很罕见的没有趁机装一波,而是很谦虚的,草草对西周简单环顾一下后,便进入了献贺礼环节。
“大宋官家得知辽国陛下寿辰在即,特命外臣献上贺礼,恭祝陛下万寿无疆!”
高俅心中默念,无疆,哼哼,某,要的就是让你无疆啊!
天祚帝当然不知道高俅这个龌龊小人,心里在打什么坏主意,所以抬抬手说道:“有心了。”
他这般兴趣恹恹的做派,倒不是对高俅,又或是宋徽宗不满意,而是他对一切的金银珠宝,皆提起任何兴趣。
身为一个重度的狩猎爱好者,一切与狩猎无关的物件,哪怕是再值钱的宝贝,在他眼里,都跟路边的石块没甚区别。
“且慢!”
早有预见的高俅高喝一声,引起了天祚帝的注意后,又躬身道:“外臣的这贺礼,怕是有些特殊,还请陛下先看过再说。”
“哦?”
天祚帝来了点兴趣,又许是高俅的卖相着实不错,勉强道:“呈上来吧。”
“陛下恕罪,这贺礼,需移步到熊苑,方能一看!”
高俅指了指宴会的东南方向,那里是皇家猎场的熊苑,养着十数头大黑熊。
若是换了个正经皇帝,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这么推脱,保管就不乐意了,可天祚帝是谁啊,天下第一狩猎发烧友啊。
一听要去熊苑才能看贺礼,不仅不着恼,反而起了莫名的兴致。
“哈!莫不是捕熊利器?”
一撩龙袍,喝了有个五六分醉意的天祚帝,也不要人搀扶,首接蹬蹬蹬就下了台阶,更是亲热的挽起高俅的手臂,一起向熊苑快步而去。
一众辽国贵人见自家皇帝都走了,连忙一窝蜂的跟上。
人群中的耶律得重,望着队伍最前方的高俅,不禁感慨万千。
高太尉,真奇人也!
与大宋官家亲如兄弟也就罢了,竟连大辽皇帝,都与他把臂同行,真真是羡煞旁人也……
可他不知道,高俅能做到一点,凭得可不是运气,更不是他出众的外表,而是抓住了一个关键点。
说穿了,其实并不稀奇,只不过投其所好罢了。
对越是昏庸的上位者,这一招,越是好用。
徽宗如此,天祚帝,亦如此。
“高爱卿,快与朕说说,到底是种宝贝……”
“一会便知,一会便知……”
隐约间,前面传来的对话,让一众辽人愈发的好奇。
前面,到底有什么奇珍异宝,竟将堂堂的大辽皇帝陛下的魂儿,都给勾飞了。
怎么连走路,都带起了风。
嗖嗖的,飞快。
“这……这……这……怎么可能!!!”
就在一众辽人赶到熊苑的时候,第一时间看到的,不是什么奇珍异宝,而是他们的皇帝陛下,正上蹿下跳,竟是要翻过围栏,跳进熊苑。
而那宋人高俅,正拼命拉住好似中了邪的天祚帝,苦苦劝说:“陛下不可,陛下不可啊!”
“快,快让朕进去看看,为何那人竟能与熊相搏,却能不伤分毫!”
天祚帝跳着脚,指着熊苑里,神情激动,完全没了一国之君的体统。
“出来看,出来再看!”
高俅紧紧拽着天祚帝胳膊,就像是哄儿子一般,也不顾上是不是犯了大不敬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