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小试牛刀

略微迟疑之后，汉斯打算说出实话，“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些，真的是柏林那边的意思，眼下上海的局势看着诡异，我私底下接触的一些内行，也大多有这样的看法。”汉斯说的含蓄，但于明知道，汉斯刚才所说的内行人，说的是那些混迹在上海租界里的各方情报人员，说不定这其中就包括英法美几国的情报特工。

“如果你是问我的看法，我到不觉着日本人跟英国佬有什么私下协定，如果我是日本人，这个时候也会避免跟英法美交恶，毕竟结束这场战争需要时间。”于明的看法，对汉斯而言算是有些新奇。“日本只是个岛国，本身的资源不足以支撑他们完成这场战争，如果这个时候再惹了英法美，他们从外部获得资源的途径也就中断了。”

英法美国家一直对日本出售所谓的废旧物资，这并不算是什么秘闻，就算上期居住在上海的汉斯也是知道的。此刻于明这么一提醒，汉斯便马上反应过来，只是顺着于明的思路接着往下琢磨，汉斯便真正明白了于明想要表达的意思。“于，你的意思是说，日本人现在的态度只是权宜之计？”汉斯很快便得出一个推断，只是他对这个推断还不大能肯定。

“没错，就是权宜之计！”于明点头表示赞同汉斯的推断。“战争才刚刚开启，虽说日军已经控制上海，并集结兵力围攻南京。可日军也看到了中国血战到底的勇气和底线，日本太小，华夏太大，日本准备全面占领华夏，那只能是个想法。在这种事情，如果日本人得罪了英法美在华的利益，一定会适得其反，日本人熟读三国和孙子兵法，岂能不知道这个道理。”

于明话语中提及日本人熟读三国和孙子兵法，这显然并不是什么褒义的意思，汉斯仔细思量于明的话，也觉着并非没有道理。“那你觉着，我应该怎么回复柏林？”一直没有抓住重点的汉斯此刻主动询问于明的意思，于明也并没有觉着奇怪，因为汉斯像个商人多过像个情报特工。

“日本人表面上看似残忍狡诈，实际骨子里却藏着自卑，他们崇拜强者，却又时常会出现下克上的疯狂想法和举动。要我说，日本人可以利用，却不能给予完全的信任，因为日本人一旦疯狂起来，除了他们的天皇，世上所有人都是可以被消灭和牺牲的。”于明对日本人的评语，令汉斯更加的迷茫起来，不过他也觉着，日本人就是一个复杂的矛盾体。

在汉斯的餐馆混了一顿所谓的下午茶，饭足水饱的于明这才离开了餐馆，顺着餐馆的后巷一路向西进入另一条街道里，于明站在街边叫了一辆黄包车，他打算再去看看那家诊所。昨天从诊所里出来的长发女人，给于明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于明对上海军统站的能力有些怀疑，所以想亲自确认长发女人的身份。

还是和昨天一样，离着诊所还很远，于明就在街边下车，然后随着人流慢步走过去。于明堪堪走道能清楚看到诊所的位置，便发现诊所周围似乎有可疑之人出没，本打算继续去那家咖啡馆的于明立刻一个转身，径自走进街边的一家鞋店。鞋店的生意并不是很好，于明进去的时候，店里就只有一个靠在柜台上打瞌睡的鞋店老板。

鞋店的老板是外国人，这就省了于明很多麻烦，他一边在鞋店老板的奉承殷勤中试着皮鞋，一边透过鞋店的临街橱窗打量着外面。于明很快就已经确定外面街道里的三名可疑之人，相信自己预感的于明知道，鞋店外面的可疑之人绝对不止这三个人。十几分钟之后，拎着个鞋盒子的于明从鞋店里走出来，没有丝毫停滞，于明便顺着街道穿过前面的街口向左走了。

于明现在还不能确定诊所周围的这些可疑之人是什么身份，可不管他们是日本人还是上海军统站的人，于明此刻都不想跟他们照面。于明顺着街口左转走出不远，就看到一个巷子，见周围并没有人注意自己，于明便一个垫步钻进这条巷子里。等于明从巷子里再出来的时候，不但衣服换了，就连手上、脸上也都做了伪装。

快速伪装，本就是于明从朱泾村哪里和德国人学的，在朱泾村的时候，虽然于明从没有在行动的时候用过这个辅助技能，但他私底下一个人的时候，可没少用这个技能练手。伪装所需的东西并不算繁琐，于明离开朱泾村来到南京的时候到上海之前，就找了个巧手匠人制作了好几顶假发，伪装所需的东西也准备了不少。

从巷子里出来的于明已经完全变了模样，就算是极其熟悉他的人在这里，怕是也不可能一下就认出来。于明不但做了面部伪装，而且还特意的变幻了走路时的动作和身形，顺着来路回到诊所所在的街道里，那几个可疑之人还在原地。“给我来包老刀！”双眼不时左右环视的小烟贩便是那几个可疑之人的其中之一，于明第一个找上的便是这位。

目光凌厉的小烟贩似乎并没有瞧着于明可疑，只是混不在意的接过于明递来的钞票，再从身前的烟架子上取下一包老刀香烟递给于明。两人接钱和递烟的时候，手指便不可避免的发生触碰，就在这个小烟贩不经意之间，已经发动自己的侦查技能的于明，便已经知晓小烟贩的身份。果然是特高科的人？虽说侦查技能不能知晓对方在这里的目的，但对于于明而言，知晓对方的身份就足够了。

拿到香烟的于明没有原地停留，而是选择了马上离开，因为街道对面已经有人看向自己。于明不是没有想过抓一个活口逼问对方现身此处的目的，可如果那样做的话，说不定会适得其反，引发特高科更加疯狂的行动。左思右想一番之后，于明决定等天黑之后，再来这里打探。

“埃德蒙，晚饭我不在家吃了，如果有人找我，就说我去跳舞了。”于明在住所一直等着天色完全黑下来了，这才终于再次出门。夜晚的上海滩比白天还要热闹一些，战争的阴云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人们出来寻欢作乐的心情，不过于明知道，在这些游走在灯红酒绿的闲人当中，不乏其他国家的情报特工。

晚上出行的于明格外的小心谨慎，黄包车离着诊所所在的街道还有两条街的时候，于明就下了车。白天出现在诊所周围的可疑之人中，于明离着诊所还有段距离，就已经连续发现了两个，只不过那两人同样换了装束和伪装的身份。对方那蹩脚的伪装，让于明看了很想发笑，不过他现在更想的却是杀人。

假扮小摊贩的，可以固定在一个位置，但那两个假扮路人的，却需要不停的来回走动，而于明的目标，便是其中一个假扮成路人的。身穿深色大衣头戴礼帽的路人甲，似乎并没有觉着自己已经身处危险之地，可就在他弹动手指将烟头扔在脚下的时候，一双手却突兀的从他身后探出，一下便从身后卡住了他的脖颈。

惊慌失措的他喊不出声，便立刻用右手肘向后击打，只可惜他这一下并没有给身后的于明造成麻烦，倒是马上就被于明用膝盖重重顶在后腰上。一记膝顶，使得这名伪装成路人的特务瞬间失去反抗的能力，下一秒就被于明拖进了身后的巷子里。街边的阴影，很好的替于明做了掩护，幽暗的巷子，更是一个临时逼问的好场所。

于明将这名极度惶恐的特务拖进巷子深处，在一堆杂货的后面，于明一脚将对方踹翻在墙角，然后抽出短刀顶在对方的左眼，口中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街道对面那两人跟你是什么关系？”于明的语速很快，但也能够被对方听的清楚，手中短刀散发出的寒意，相信能够逼对方就范。

于明每问一个问题，手中的短刀就稍稍往下压一点，等于明发问完毕等着对方回答的时候，短刀的刀尖已经堪堪触碰到对方左眼的眼皮。并不是每个人都是软蛋，被于明擒住的这名特务亦是如此，只是看于明的样子不像是个心软的，而且眼皮被刀尖顶着的确很不舒服，所以这个一脸惶恐的家伙，根本没有浪费于明太多时间，便痛快了回答了于明刚才的那几个问题。

“敢情你们都是黄道会的人！”听了这个叫长谷泾川的日本人的供述，于明这才突然想起上海还有个叫黄道会的组织。黄道会的全称应该是东亚黄道会，该组织于八一三淞沪战役开始之后，由日军华中派遣军特务机关长楠木少将和浪人头目井上策划成立。青帮“通”字辈头目常玉清、政客周柳五为正副会长，日本浪人许斐为指导顾问，会员近千人，多为在沪日本游民，以青帮者为多。下设调查、侦查、行动等组，总部就设在北四川北路的新亚酒楼。

日军不能直接进入租界抓人，所以他们就鼓捣出了黄道会，借用黄道会中多是青帮成员的便利，让黄道会进入租界执行暗杀和抓人的事务。使用系统机能确认了对方真的是黄道会的成员，于明不知道自己该是惊喜还是该说自己运气不好，本想针对特高科实施行动的，却不想遇到的却是黄道会这种小角色。

还好于明不挑食，既然遇到了，也不妨先拿黄道会出口恶气。“你刚才答应，说了要放我活命的…”在长谷泾川的用力挣扎中，于明手中的短刀下压，深深刺进对方的心口。十几息之后，感觉对方已经没有呼吸的于明，先反手抽出短刀，然后才将左手从对方口鼻处挪开。在对方的衣服上擦拭干净短刀上的血迹，于明蹲下身开始翻找对方的衣袋，结果就只找到几块大洋和一些零星杂物，手枪和刀具根本没有找到。

真是个没用的小角色！于明有些失望的起身站起，不过转而一想，对方并未配备武器，这样似乎也方便了自己一会的行动。顺手用身侧的杂物先遮挡住尸体，心中已经恢复平静的于明走出巷子，身处在街道对面的那两人，此刻还似乎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少了个同伴。离开巷子的于明径自横穿街道，插在大衣口袋里的右手中，已经握着刚才的那柄短刀。

“嗖！”的一声轻响，就在身穿大衣的于明跟那个礼貌男子擦肩而过的时候，于明一直插在大衣口袋里的右手突然挥动了一下，然后脚步未停的于明像个没事人一样，越过停住脚步的礼帽男子，走向前方不远处的那个烟贩。于明都走出十几步远了，身后的那个礼帽男子才忽然倒地不起，脖颈处的位置亦有鲜血喷出。

这条街里的行人，可不止于明和那礼帽男子两人，忽然看到有人摔倒在地，而且身下有鲜血流出，马上就有路人喊叫起来。听到有人喊叫死人了，一般路人的反应都会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张望，不想引起注意的于明自然不会列外，这其中也包括那个伪装成烟贩的家伙。烟贩探头的时候，走在街边的于明已经转身向后看去，他的反应和其他路人没有什么区别，自然不会引起烟贩的注意。

发现出事的地方，正是之前同伴所处的位置，伪装成烟贩的胡须男子有些着急，便扔下烟摊跑向出事的位置。在他经过于明身侧的时候，原本站在原地的于明，却意外的向右横跨了一步。眼见两人就要撞在一起，那心急似火的烟贩只得强行扭身准备从于明左侧过去，可就在他扭身的刹那，于明插在大衣口袋中的右手，又在空气中诡异的挥动了一下。

毕竟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