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谦逊的陈居

官渡来信？

陈正的身体微微一颤，官渡这个时候来信会是什么事情？

联想到上一次回官渡的时候，陈肃的身体一直不好，陈正的心中突然有了些许不好的预感，他连忙从那小厮的手中接过信件。

信中所说，一如陈正所预想的。

陈肃逝去了。

但无病无灾，只是在一次睡梦中恍然逝去，这对于陈肃来说大概算得上是喜事，毕竟即便是在生命的最后、在生命的晚年，都没有受什么罪。

陈正站在那里，头有些晕眩的感觉。

这对于始皇帝的计划来说，又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他本以为陈正回来是补充方才所说的事情的细节，但看着陈正的表情却实在是不像。

但之后他父亲的去世给了陈正一记重锤。

始皇帝十年，这个年份很特殊。

陈正低笑一声：“你已经十五岁了，还不想要出仕么？”

陈正哑然失笑：“你啊。”

他能够看出来李斯是人才。

更何况，若是他此时十二岁的时候便担任丞相，那岂不是对大秦官制最大的蔑视么？

他不愿意利用家族中的权威当官，更不愿意利用陈氏的名声掌权，所以他拒绝了。

而对于整个天下来说，咸阳学宫中走出的学子正在逐步的代替“原本的士大夫”，那些人最开始的时候没有发现什么，但是慢慢的他们手中权力流失的速度太快了，这足以让他们警惕。

他看着陈正：“去吧。”

所以天下间的反秦势力好像突然有了依仗一样，再次于暗中蓬勃的发展了起来。

而始皇帝为了宣告陈氏以及陈肃的功绩，所以追封陈肃为“安国公”。

所以坐在右相位置上的不是“李斯”，而是“李韩斯非”，两个人的综合体，这样的人若是都不配成为右相，那么还有谁配呢？

而朝堂上的官吏们再次大洗牌，咸阳学宫中出来的学子们也在源源不断的走入秦国的朝堂。

章台宫

陈肃的死是一件大事，无论是对于秦国还是对于陈氏。

当然，不仅仅是因为这个，更多的是因为即便韩非辞官了，李斯也总能找到更多的借口来让韩非帮助自己处理事务。

陈正表情沉顿：“臣的父亲去世了。”

见到去而复返的陈正，嬴政本想说些什么，但他一抬头就看见了陈正脸上的肃穆和沉默，当即开口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当时只是看着陈居感慨的说道：“此子不类父啊”

陈氏的根基在官渡，他要守好昔年先祖们用鲜血和战功拿下来的封地，要让这里真正的成为陈氏的根基地。

而陈氏下一代的嫡长“陈居”此时方才十二岁。

不，至少现在已经不在咸阳城了。

嬴政看着陈正实在是说不出拒绝的话语，他只是心中想着，或许当真是天命不在秦，不在他吧，否则怎么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陈肃会去世呢？

陈肃去世，于情于理他都不可能继续留着陈正。

只是再次在心里感慨着，或许天命不在秦。

始皇帝本来想要不拘一格降人才，任命这位十二岁的陈氏之子为左相的，但是被陈居拒绝了，陈居的理由是他的才学不足自己父亲的十分之一，所以很难为相。

之前回去只是因为被始皇帝的计划和野心震撼到了，他想要帮助始皇帝实现他心中的构想，所以才再次勉强自己前去。

陈居站在他的身边，俊秀的脸庞上看不出什么神色，只是淡淡的。

陈氏的第五代嫡长，陈正，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成为了陈氏此代的家主，并且承袭了“安国君”的爵位。

他害怕离开之后，陈氏再次成为当年他回来“清洗”的样子。

陈居的神色不变，只是说道：“儿子的才学，并不足以担任丞相。”

始皇帝九年，因为丞相的位置太过于重要了，不能够一直长久的空缺，所以始皇帝下令以冯去疾为左相，以李斯为右相。

在历史中，身为左相的本应该是李斯，但此时的李斯已经担任左相许多年，对于政务的了解比早已经退居二线的冯去疾还要清晰，更何况嬴政并不想委屈了李斯。

所以他不能离开。

之后便接受了陈居的建议，他看出来了陈居不愿意在朝为官，所以说也没有强求。

一盏盏灯缓缓的亮了起来，些许失败的余光从风中吹出。

官渡

始皇帝十一年的秋天，秋天的风雨总是骇人的，陈正坐在院落中。

而陈正的离开则是在这个最紧要的关头，给那个“计划”当头一棒。

陈居的话语十分的谦逊，但是没有人能够找到理由反驳，哪怕是十分想让他为相的嬴政。

三年的时间过去了，他本应该再次回到朝廷为官的，但是他却有些不想回去了。

陈氏的根基在咸阳城么？

让陈氏掌握秦律，那实在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所以司寇的位置是任何人都不会再是陈氏中人了，因为如果再出现一个陈正，那对于皇帝来说是一个灾难。

但接下来的事情却让天下人再次陷入了无奈当中，因为陈肃的逝去，所以方才回到咸阳城中继任“右相”的陈正再度辞官回到了官渡之中，这是他应当做的。

一旁的小厮搀扶着他的身体，陈正吐了口气，刚刚从宫中回来便是要再次前往宫中。

嬴政笑了笑，若无其事的说道：“这是应当的。”

“而司寇的位置，陛下想必是不会再轻易的让出来了。”

在命运的暗处，天平好像慢慢的再次偏移了。

这是始皇帝一统天下后的第一个十年，也是始皇帝嬴政坐在这个位置上的第二十个年头了，他的年龄越来越大，随着他年龄的增大，他的身体也是有些不如从前了。

始皇帝八年末，安国君陈肃在官渡逝去了，他的离去引起了天下的波澜，因为他的弟子实在是太多了，因为前来送别陈肃，所以朝廷的官吏一度几乎全都涌到了官渡。

这是应当的。

他抬起头看着嬴政：“臣要告假回官渡一段时间。”

他向池中撒了一把鱼食，平静的水中荡漾开来一圈圈的波纹。

“你觉着天下局势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