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医院婆婆床边的陶然,常常能得到陌生人一句“真漂亮”的夸赞。
而这也是她从小到大被夸过最多的一个形容词。
那天,又有一个阿姨夸她,“小姑娘这么漂亮,以后做电影明星吧。”
这一句,刚好就说在了正在想着以后做什么的陶然心里。
做明星?
她倒是不在意。
但众所周知,做明星可以挣很多钱。
电视里, 画报里的明星一个个都光彩夺目,一看就很有钱啊!那她就不用再为钱担心了。
她一下茅塞顿开。
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童星,或许是可以挣钱,还属于正规途径的最好办法?做演员多好啊,可以出现在银幕,那么, 花婆婆会觉得光荣,周围人也再不会低看她们了。
陶然进了卫生间,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可以的吧!
上次,在小爱家小区,她既没有怯场,还让大家都信任了,这算不算是天赋?那次她不过在前晚自己练了一下。
她成功骗过了几位爷爷奶奶,让他们相信小爱掐了自己呢。
或者,她可以试试?
陶然对着镜子,由笑到哭,她觉得还可以。
问题来了,她怎么才能成演员?
两个月后,她在多番关注后,终于发现了一个机会。
她看到电视上说,王大导演的一部电影开机了, 拍摄地就在隔壁市。
趁着周末,她起了个早,拿私房钱买了汽车票就去了。
那个时候买票不用实名,对出行年龄也没有要求, 她顺利就上了车。
她是第一次一个人出门,她自然是害怕的。可她是带着目标去的,想想婆婆的身体,婆婆都那么努力了,她有什么资格不努力?
壮着胆的她也知道社会上有坏人,所以她上车就坐在了售票员阿姨的身边。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到了隔壁市,她买好了最晚的返程票。嗯,晚上七点的。她已经跟婆婆说了,她今天会去找老师补课,所以会晚回。
这段时间她常去补课,所以婆婆完全没有怀疑。
为了抓紧时间,她打了个车去那个拍摄基地。
早年饭圈文化还没那么夸张,也没有什么私生饭之类的,一般的电视电影拍摄并不会引起太大轰动,所以剧组的安保级别也没有达到现在的程度。
拍摄地是个偏僻的影视城,陶然用学生证买了个特价票就进去了。
可进去才知影视城不小,她走了半小时也没找到摄制组。
她胆子一向大, 拉了个保洁就道:“阿姨,我爸爸来这里拍摄了, 我刚给他打电话关机,我奶奶让我来送药的,您知道剧组在哪儿吗?”
保洁哪里会对个孩子设防,立即就指给她了。“从这里过去,沿着前面的小路一直往前,过一排旧社会民居有一圈老房子。你走过去就能看见了。”
陶然道了谢,立马往那边跑去。
这是她第一次走近这个行业,见到电视拍摄场景。
外围有拉了绳,闲杂人等不让进去。
可区区一根全靠自觉的绳子怎么拦得住她?
趁人不备她就进了里面。
但她很快就被人发现了。
“好可爱的小孩,你在这儿干嘛?”有个男人走了来。
陶然心里很慌,可她面上不敢表露,她怕被轰出去。
所以她故意没有看那个人,怕被人瞧出心虚来。
她索性四处看了起来:“等我爸。”
“哦。你爸是这里工作人员?”
“是啊1放眼看去,这一片,仅仅工作人员就超了百来号人,加上群演和正式演员,总人数得有两百多人。人来人往,忙成了一片,谁知道谁?
“怎么了?”陶然底气一足,看这嬉皮笑脸的家伙也不可能是什么大佬,便拿她蛮横的小眼神顶了去。
“没,没什么。”那人嘿嘿一下,“你爸是哪个,我可以帮你找。”
“你是”
“我是群演。”
陶然心下一动。
“我要等我爸收工,所以先不找他。”群众演员,是她也想做的。要不,就先找这个叔叔试试路?
男子:“那你爸是谁?”
陶然再次告诉自己镇定,“爸爸告诉我,身份信息不能随便告诉陌生人。”这一句也是婆婆常常告诫她的。她没有父母,长得还好,从小到大没少被搭讪,这句她可没少说。
男子笑了笑,不再自讨没趣:“哦,那我先找地方坐了。”
“我也去。”陶然直接跟上了。
“你去做什么?”
“我找个地方写作业。”陶然脱口而出了。
然后她发现,她底气越是足,就越没有人会怀疑她。
那个叔叔不但点点头,还由着她跟着来到了群演休息的一个大厅,给她收拾了一个角落的桌子。
“这里吵,你就在角落这里。一会儿副导演过来选走演员后就不会有这么多人了。”说着,男人还给她从门边拿了瓶纯净水。“喝完了自己去拿。厕所在隔壁。”
“叔叔,副导演是负责选演员的?”
“对啊!咱们剧组负责选角的是葛导。你认识吗?”
“不知道。”
“臭丫头!我还有事,先走了。”那人拍拍陶然的脑袋就离开了。陶然从书包里拿了本子和笔,装作写作文,实则在听群演们聊天。
然后她知道这是个民国剧。
今天没有主角戏,拍的是男配女配的戏。戏份不重,但对剧情推进挺重要,需要两个较大场面,所以今天群演人数还不少。
不一会儿,就见一个中年男风风火火冲进来:“等下一组斗殴戏,要二十人。其他人待用。”
一群人站了起来,葛导迅速点了其中二十人出去。
陶然赶紧收了书包,远远跟着副导和前面这群人,然后到了下一场戏的场地。由于还在准备,所以这里人并不多。
陶然等了一会儿,那葛导给二十人安排了,大致讲了讲戏,又抽了根烟就准备离开。
陶然跟了上去,然后快跑几步拦住了他。
“叔叔,剧组需要小演员吗?”她露了个可爱的笑。
那个葛导一愣,随后四周张望。谁家的小孩?
“我是来毛遂自荐的。”陶然想着婆婆,即便心里再怯懦,那一刻也鼓足了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