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夜元墨,陆清月玉指微微拢紧,垂下了眼眸:“姨娘,莫要胡说。”
柳姨娘却不以为然,轻笑道:“我去给你找些好首饰来,明儿莫要让人给比下去了。”
说着,她就进了内厢去翻找。
陆清月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情绪,只一瞬就被她给敛下。
继续抄写还没抄完的女训。
……
夜晚,陆江办公回来,就听说了此事。
他抱着贺舒华,握着她的手,轻笑道:“娘子贤良,倒是为夫早前误会了你。”
贺舒华冷笑,轻抬起下颌,故意掐调拿腔道:“我算得上哪门子的贤良?不过是全了你一番孝顺之心,爱女之情罢了。”
“还在生气啊?”
“你有心思关心这个庶女,怎的不替阿婧好好考虑?”
贺舒华瞪了他一眼,拂开陆江就坐在了罗汉床里:“这贤妃今日特意让人过来,说什么都要让阿婧进宫。换做平日也罢了,这如今啊,应也不是,拒也不是。”
更让贺舒华气恼的则是夜元墨这个五皇子。
“横竖阿婧年纪小,再多留几年也无妨。我们不应,她还能强着来不成?”
观圣上的意思,倒也没有让陆南霜嫁给五皇子的心思。夜元墨虽然出众,但却也不太得圣上欢心,跟夜景宸这个太子殿下比起来也差远了。
陆江并不以为然,搂着她的肩膀:“阿婧是个有主意的,且再看看,你也莫要想太多了。”
话至此,贺舒华也不甚多言。
心知这个丈夫的不靠谱,寻思着过两日回贺国公府,找她父亲母亲商量商量。
自从十年前王皇后难缠病逝后,当今天子就没再立后,虚设中宫。如今后位空悬,徐贤妃跟蒋贵妃荣宠不衰,一同协理后宫。
徐贤妃虽不如蒋贵妃品级高,育有亲生皇子。但俞平徐氏的势力,却远超于蒋家。尤其是徐贤妃的兄长现任,深受天子信任看重。
蒋家却在日渐式微,仅有蒋怀成在苦苦撑着满门荣耀,也仅是个空架子。
徐贤妃的菊宴,宴请的小姐夫人,并不止鲁北侯府这一家。陆南霜跟贺舒华,携着陆清月一起出门。
陆清月一早就到清心阁里给贺舒华问安。
届时,陆南霜已经在清心阁里,正陪着贺舒华说话。
一看到陆清月过来,她便放下手里的糕点,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轻笑道:“月儿,你今天好生漂亮。”
话音一落,房内空气一瞬寂静。
陆清月脸色微微一变,一袭短襦长裙,碧青白纹,裙摆上绣着春睡海棠,发髻梳着时下流行的双环髻,搭配着白玉翡翠掐金丝头面,恰到好处的为本就清丽妍媚的容颜更增色几分,让人眼前一亮。
一身打扮,挑不出什么错处,却处处透着精贵。一袭红色衣袍,简单大方的陆南霜,就显得简陋了不少。光看衣着打扮,反倒是衬的陆清月,更像是个嫡出千金。
贺舒华看着她的衣着打扮,不由皱了下眉。
陆清月见状,掐着掌心,低头怯懦道:“我……我这般打扮,是不是不合时宜?我这就回去……”
“没什么不妥,就这般吧。别没日就做这等小家子气的做派,省的真叫人觉得我这个做嫡母的,苛待了你。”
贺舒华不耐的打断她,搁下茶杯便说:“时辰已经不早,就别瞎折腾了,随我一同进宫,给贤妃请安。”
“是。”陆清月低头稍稍一欠身。
陆南霜看着这一幕,粉唇轻勾起,她过去拉着陆清月:“走吧月儿,你这样穿好看极了,必然能把那些千金贵女给比下去,给我们家争口气,没什么不妥的,我只是觉得好看,夸夸你,你别多心了。”
一番话俏皮大方,满是少女的张扬活泼。衬的陆清月愈发唯唯诺诺,小家子气。
女子哪有不爱俏?尤其是陆清月这样久居后院的庶女。
难得入宫参宴,即便性子再卑微谨慎,也难免有想出风头的心思。但心思被明当当的戳破,难免感到一丝难堪。
藏于袖中的粉拳握紧,她轻垂着的面容飞快闪过一抹阴郁,被她迅速敛下,却没有让陆南霜忽略掉。
三人共乘坐一辆马车到了皇宫。
早已有内侍在等候。
一见到鲁北侯府的马车过来,便躬身上前行礼,领着三人进后宫。
重生一世,再来到皇宫,陆南霜眼底微沉。看着这偌大宫殿,赤金朱墙,她唇角轻勾起的弧度掠过若有似无的嘲讽。
只很快,就被一道声音给打断了思绪。
刚跟随太监进了皇宫,途径御花园的路上,一道含笑的声音传来,喊住了她们。
“姑姑,阿婧。”
顺着声音看过去,入目的是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女,一袭鹅黄衫裙,面容俏丽端秀,如梅花高洁。
一眼,她就认出来是她的嫡亲表姐,贺飞雁。
一行人步伐顿住,看着向她们走来的贺飞雁,陆南霜话下意识脱口而出:“飞雁表姐。”
“雁儿。”贺舒华稍缓的面容温和,喊这着分笑意:“怎的就你自己?你母亲没来?”
“是与母亲探同来,不过母亲这会正与夫人说话。我听说姑姑跟阿婧也来,便先过来找你们了。”
说话间,贺飞雁看向陆南霜:“早前去府中看你,你却病了不愿见人。如今身体可好些了?”
她拉着陆南霜的手,上下打量着她。
姐妹间的亲昵,一览无余。
贺家门风正,老国公一生只娶了一位妻子,育有两儿一女。贺舒华最小,便最为疼爱她。
对陆南霜这个外孙女,也是百般溺爱。
两家府邸不远,陆南霜自幼性格跳脱顽劣,时常两府往来,相比于跟府中的输出姐妹,更爱与贺家来往。
跟贺飞雁这个表姐感情亦是极好的。
贺飞雁年方十六,比她年长了一岁。已经与禹州谢氏嫡长子定亲,今年年底,便会嫁过去。
前世……
也不知道上辈子,她有没有逃脱夜元墨的设计。
陆南霜心里一阵揪痛,脸上情绪却是不显,轻笑:“我身体好着呢,劳表姐你担心了。”
“这不足一月就病了两回,依我瞧,你以后还是莫要淘气了,省的姑姑跟我们担心你。”
贺飞雁说着,才注意到旁边的陆清月。
陆清月稍稍欠身,行了个礼:“见过贺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