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小內侍脸色微微一变,生怕他说错话,被传出去,又得吃苦头。
宇文千晔时年不过十七八岁,未及弱冠的年纪。剑眉修目,高鼻薄唇,深邃的眼窝,瞳孔是罕见的玄色。一袭靛青的长袍,长发半束,俊美异常的脸庞,颇有些雄雌莫辩,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少年。
陆南霜从袖中拿出一个钱袋扔给他:“总要爱财的,去吧。”
沉甸甸的雪花银拿在手里,小內侍连忙跪下叩头感恩,“谢谢陆小姐,陆小姐大恩。”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用谢我。还是赶紧去请太医过来,给你家主子看诊,也好少遭些罪。”
“你为什么要帮我?”躺在榻里的宇文千晔,一脸震惊的看着陆南霜,有些不可思议。
这皇宫里,人人都恨不得踩上他们几脚。
陆南霜为什么要帮他?
宇文千晔并没有见过她。
“你就当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陆南霜轻笑了声:“后宫人多口杂,我不好在这多待,便先走了。”
陆南霜刚跨出门槛,身后,便传来他冷峻沙哑的声音:“你叫什么名字?”
陆南霜回头看了他一眼:“鲁北侯之女,陆南霜。”
话音一落,就离开了宫殿。
但那回眸一笑的清丽容颜,却深刻在了宇文千晔的眼底。
“陆南霜?”他反复呢喃着这个名字,目送着陆南霜离开的方向,目光愈发的深邃。
……
北巷位于皇宫最北的地方,尤其是宇文千晔住的宫殿里,已经偏僻到了冷宫这边,几乎没有什么宫人出没。
陆南霜走着,忽然一个身影映入眼帘。一个内监四周张望的往冷宫的方向过去,陆南霜眸色轻闪,朝他跟了上去。
隔着距离,对方并没有发现他在跟踪,陆南霜松了口气的同时,步伐并没有丝毫停顿。
只是到了冷宫里,刚刚那小太监却是不见了。
,人呢?
陆南霜心里疑惑,紧皱着眉,正欲图去找的时候,一道声音从身后悠悠响起:“陆小姐在找什么?”
磁性的声音落在耳畔,陆南霜吓了一跳,猛地回头,入目的却是夜景宸俊美无俦的脸庞。
她瞳孔紧缩,显然没想到,会见到夜景宸。
反应过来,她连忙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陆小姐神色慌张,是在找什么?”
“贤妃娘娘设宴赏菊,我走着就走到这了。”
“本宫若没记错,菊宴设在仲春园。”夜景宸单手放在身后,薄唇挑起一抹饶弧度,饶有兴致的盯着陆南霜:“仲春园在西边,这里是北巷。”
“……”
“我走丢了。”陆南霜眨了眨眼睛,态度不卑不亢,话锋一转却是道:“倒是太子殿下,您这会该是在金槐赈灾才是,怎么会出现在皇宫里?”
夜景宸眯起的凤眸危险,如同寒冰笼罩。偏生陆南霜丝毫不畏惧,出奇的冷静。
见夜景宸忽然靠近自己,她心生一丝警惕,仍旧挺直着腰杆,不卑不亢的,没有任何惧怕之意。
“你胆子倒是不小。”夜景宸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陆南霜:“就不怕本宫,杀了你?”
“太子殿下仁德宽厚,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就杀了我的。”
她信誓旦旦,也不知是真的信任夜景宸,还是自持身份,料他不敢。
本朝崇尚武力,尤其是今年兵势紧缺。陆南霜的外公,舅舅,都还在边境打仗,深的天鸿帝的欢心。
而她父亲鲁北侯陆江,又担任着兵部尚书一职,位高权重。作为鲁北侯跟贺国公府的掌上明珠。
满京城里,她的尊贵,即便是一些郡主公主,都不敢轻拿她。
否则方才在菊宴里,徐贤妃跟蒋贵妃,也不会为了一个陆南霜挣扎,还吵到了皇帝的跟前。
毕竟娶了她,就相当于得到这两家的支持。
她跟夜景宸无冤无仇,他犯不着对她起杀心。而她要是出事,也会引起极大地麻烦。
“不亏是将门虎女。”
“太子殿下前后救了我两次,我都还没得及报答太子殿下恩情,若就此香消玉损,也是太子殿下的一个损失不是?”
“你走吧。”
“那阿婧就先告辞了。”陆南霜福了福身,忽然间膝盖一疼,她身体不稳的朝夜景宸的怀里倒了过去,扑在他的胸膛里。
夜景宸条件反射般搂住她的细腰,四目相对,两人皆是愣住。
“……”
“……”
陆南霜眨了眨眼睛,“多谢。”
她红着脸,欲图从他怀里出来,脚踝却扭到了,稍微一动,便是一阵生疼。
“脚崴了。”陆南霜尴尬的说道。
“……”夜景宸扶着她,目光朝不远处的屋顶上看过去,司徒幕摇晃着扇子,一脸无辜。
“还走得了?”
“行吧。”虽然这么说,但走一步都是艰难。
夜景宸将她的情绪尽收入眼帘,瞧着她站都站不稳的双腿,弯腰将她打横抱起,进了一旁废弃的冷宫,将她放在台阶里。
“太子……”
“有点疼,忍着。”
夜景宸眼皮子也没抬一下,握着她的脚丫子稍微一用力,摁着她崴到的位置,疼的陆南霜倒吸了口凉气。
“休息一会,该是能走了。”
“多谢太子殿下。”陆南霜感激道,末了,她又说:“刚刚似乎有人朝我掷了个石子。”
“是么。”
“太子殿下,我还是个黄花闺女,你抱也抱了,还不止抱了一回,就没什么想说的?”
夜景宸闻言一愣。
“五皇子若是知道,我被太子殿下您抱了数回,他该是嫌弃我了吧?”
“陆小姐才貌出众,能得你欢心,是五弟的幸事,岂敢嫌弃陆小姐?”
陆南霜跟夜元墨的事,满京城谁嘲笑的不是陆南霜自降身份,对一个不受宠的皇子献媚?
这桩婚事,能不能成都未可知。
却绝不会是,夜元墨敢嫌弃陆南霜。
就算夜元墨不娶,为了鲁北侯府跟贺国公府的权势,也多的是争先恐后,想要迎娶陆南霜进门的。
陆南霜双手握着台阶,轻勾起的粉唇,饶有兴致的盯着太子精致绝伦的五官:“我听着,怎么觉得太子殿下,是在骂我?”
谁不说她陆南霜是个只会舞枪弄剑的泼妇草包,胸无点墨,还不知礼节。
才貌双全,他倒是夸得出口?
“陆小姐多心了。”
“太子殿下何日前往金槐?何时归来?”
“此番菊宴,是冲着我婚事来的。”陆南霜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夜景宸:“你抱了我,不能不为我负责吧?”
“陆小姐此话何意。”
陆南霜忽然坐正了身体,朝夜景宸靠近,见他没闪躲,只看着自己,她勾着粉唇,凑在他的耳畔:“我想当……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