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往常一样,柳慕远还是拿一挂猪下水去河边清理。
回来后,胖厨子没了从前的趾高气扬,默不作声的拿到锅里煮了。
然后居然很自觉的去案板上切菜。
柳慕远也没吱声,拿了扫帚去店里打扫卫生,气氛就是这样的诡异。
半道遇见那个阴人赘婿,依旧让去那间脏屋里给打扫了。
这次可没惯着那厮,回一句,“抱歉,不得闲。”就径直往前走。
那人见他这次居然不听话了,自尊心受到严重打击,气得直跳脚,嘴里不停咒骂些恶毒的语言。
柳慕远回身要打他,赘婿就怂了,回屋一下把门关上,别了门栓。
“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但是只要在爷们店里一天,是龙是虎都得老老实实盘着卧着,直到不干了滚蛋那天再飞再跑。”
关好门有了安全感,一张臭嘴从门缝里继续的恶心人。
“就是个欠揍的。”
嘴里嘟囔一句来到店里,掌柜的依旧是习惯性站在门外揽客,小二哥看见他,先朝门口看一眼,然后神秘兮兮凑了过来。
“哥~”声音压得低低的,“掌柜的叫你过去,说了给加多少钱没?”
“没~”柳慕远摇摇头,也是小声回答道:“就让我好好干,说是到了月底再算。”
店小二头一扭、嘴一歪,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大哥你又上当了,那鸟男女们就没打算给,想着先稳住你,让姓张的偷艺罢了,等他学会了,就撵你走。”
原来小二哥姓丘,无大名,就叫小乙,也是外来人,平时住店里的柴房。
凌晨时那伙人开会,将他赶了出去,柴房里躺了一会哪里睡得着,强烈的好奇心使得他就忍不住的跑去门口,将那些人说的都偷听进耳朵。
回房后心中不岔,心说好你们一群腌臜鸟人,老子头一回得了上百文彩头,眼见着要发迹,又要被几个蠢货给搅黄。
你们眼瞎,老子惯走汴京饭圈,一双招子可是明亮的很,人家柳大哥那是一般人嘛。
早听正店的大厨们说过,家常菜最难烧,技法、调味、火候的掌握缺一不可,家常菜能做出极致美味的,非顶级大师莫属。
所以说这帮子人到底得有多蠢,财神到家,居然就给当成要饭的往外撵,“啧啧,”合该这辈子吃不上四个菜。
“那我该怎么办,难道要眼看着他离开?”,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最后猛然醒悟,一拍床板,“你傻啊丘小乙,刚说过那厮们是蠢货,你又如何犯浑,机遇稍纵即逝,敢不牢牢把握住了!”
就这样兴奋上头,一晚上没睡,上工后顶着黑眼圈在等,见财神大哥来到,立刻告状。
柳慕远手里拿着扫帚画圈,轻声说道:“谢谢小乙哥,这掌柜的刚才说辞虽巧,但是我也猜到了个大概,不过~你为何要将真相泄露给我,有点好奇?”
“小二哥嬉皮笑脸:“只因大哥人长得出挑,说话又好听,见面感到亲切,所以将此事告知。”
“好好说话···”
“好吧,”小乙叹口气,人变得正经起来,“这店里的人都沾亲带故,时刻防着我这个外人,小弟在这里住柴房、睡草铺,吃剩饭,何时才是个头呢?
好容易到昨天有了些盼头,谁知那厮们又使坏,眼见要被断了财路。”
挠挠头,鼓起勇气,“所以将事情告诉大哥,只是希望你走时,能带上小弟做一名伴当,陪大哥闯荡江湖。
柳慕远闻言,诧异的瞪大眼睛:“小哥这是觉得我能成事?貌似直到现在,我还是店里一名打杂的啊。”
“龙游浅滩而已,”丘小乙神情坚定,“昨天我就知道你的本事了,小弟把话撂这里,将来大哥要是发达不了,这双招子丢地上任你踩。”
这人不简单,头脑灵活还讲义气,反正将来自己要是开店离不开必要的帮手。
于是点点头,“我不久以后真想盘个小店做吃食,赚多少不谈,至少不用受别人的气,否则,你无论在那里给人打工,都会被人给压榨欺负,到时候愿意来,咱们同甘共苦。”
小二哥大喜:“太好了大哥,咱们今天就走吧,离开这鬼地方,从此天高任鸟飞,小弟早就呆够了。”
柳慕远无奈苦笑:“可是现在没钱啊,所以还要给这边干到月底。”
“啊~干到月底也白搭,那厮们不会给几个钱的,而且还要偷学你的本事。”丘小乙连连摆手。
“那就更应该努力的工作了,”柳慕远意味深长的笑了,“否则的话,咱们的左邻右舍能被逼疯?”
安慰他说:“小乙哥就放心吧,我已经筹谋好了,如果一切顺利,就能拿到一笔钱,足够去城里租个地方开店了。”
小二哥闻言喜上眉梢,冲他暗暗翘起大拇指,“就说大哥是龙游浅滩吧,如此小弟也不急了,静等你的好消息,到时候咱们一起走。”
“一定。”
从此后,柳慕远就占据了这家脚店的主厨位置,每天从晌午忙到半夜三更,中间几乎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
没办法,只能改良了烧菜工艺。
葱、花椒放入麻油中熬制成一大盆,调料什么的也是先调制好了弄成几盆,炒菜时随用随放,简单快捷而且味道不变,如此一来,效率倍增。
名声已经打响,店里生意持续火爆,每天的吃客都要排队,哪怕期间掌柜的趁机涨了价格,生意也没造成多大的影响。
到了快月底。正是春暖花开时,虹桥附近游人如织,生意更盛。
女掌柜依旧是站在店门口,却是穿上了新买的织锦褙子,脑门上插了许多金的、银的配饰,打扮的花枝招展揽客。
不为别的,就是给街坊邻居显摆,故意的气人,很贵是吧,可是谁让喃们店里赚的实在太多了呢,老娘花不完,根本花不完。
她得意忘形了,四邻八舍可是倒了大霉。
原来的时候,各家虽然竞争激烈,却因为基本上料理水平相当,大家还能过得去,而且,就她家最差。
谁知人家上月的时候,不知从哪里请来个高厨,一下就成了垄断半条街的火爆局面,那边排长队,自家这边门可罗雀。
硬撑了大半个月,谁都受不了了,大家各自想办法,开始自救。
对面的吴家脚店改卖早餐,但是生意不尽如人意。
食客们早饭一般比较简单,价格上不会超过十文,再贵人家就不吃了,也就是六文三个肉馒头,再配上一碗粥,这样的水准。
吴掌柜趴在柜台上愁容满面,这样下去别说盈利,连本钱都保不住。
昨天倒是跟家里人商量,打算高价从城里聘请一位大厨,来跟对面一较高下,但是这也很难做到。
因为不管是脚店还是正店的主厨,都是跟店里签了契约的,你就是花大价钱,人家也不敢来,半路跳槽不够赔钱的。
哎~还有一大家子人要养活,一切都指望着这个店呢,这可如何是好,不行就转让了吧,咱去别的地界重新开,不受对面那个娘们的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