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韭菜之吻

有人明修贱道，有人暗度陈仓。

第二天，白浪被展飞叫去了他的房间，白浪叫了份早餐外卖，打算跟老同学一起吃。谁知一到展飞的房间，展飞就拉着他看了一个东西，这是他早上收到了一份新的素材，展飞告诉他，李晓曼已经不动声色的把昨天的两场戏拍完了。

“没有我怎么拍？”白浪问。

“没有你也可以拍，只要有替身就行，昨天已经拍了足够多的特写和近景，只要补拍一些肢体动作，加上我神奇的剪辑，没有人能看出来这个人不是你。”

当白浪看到剪出来的画面时，只觉得自己被摆了一道。

“这样也行吗？这不是欺骗观众吗？”白浪问道。

“电视剧本来不就是欺骗观众吗？观众又不是不知道。”展飞谈谈的说，“而且老实说，这个替身演员是运动员出身，个子跟你差不多，但腿比你长，身形更好看”，因为跟白浪是老熟人，所以他说话口无遮拦，“给你的形象加了不少分。”

白浪瞪了他一眼，拿走了放在桌子上的外卖，“我看你不太饿”。

已经掰开了筷子的展飞，无奈的目送这个小气的男人。

本来打算息事宁人的白浪，被重新点燃了，只是这一次，他不能再像之前那样直来直去，他的出招必须要不动声色才行，必须要聪明才行，在想到战术之前，他选择了按兵不动，下午和晚上的拍摄，他都非常配合，他在想着自己用什么方式报复这个女人。

见男女主角状态还不错，导演计划明天拍摄吻戏，这段本来第六集才会出现的内容，因为要剪到预告片中，所以必须提前拍出来，白浪欣然答应，他终于等到了绝佳的时机。

在导演说道吻戏的时候，白浪就想起了《乱世佳人》，话说克拉克·盖博在拍《乱世佳人》的时候和费雯丽不和，于是在拍吻戏的时候吃大蒜，让费雯丽难堪，“这是一个向经典致敬的机会”，他这样向旭哥解释自己的行为。

“你不是不吃蒜吗？”旭哥问他。

“哥，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叫做韭菜盒子的美食”，白浪拉着旭哥，在一家家常菜的店铺前看到了“韭菜盒子”的字样。

第二天有两场戏，上午要拍四个主人公拍一组伤感的镜头，下午是白浪和李晓曼的吻戏。

上午的戏在户外，阳光美好的早晨，微风中，两组男女主人公远远的望着彼此，男生深情且悲痛，女生迎着阵阵微风，留下眼泪。

导演看着李晓曼刚刚拍完的一条，没有眼泪孕育的过程，她不像是哭过，却有大颗大颗的眼泪流下来，眼药水的痕迹实在太明显了。

“晓曼，要不要试一下自己哭？让镜头更完整一些。”导演问晓曼。

“恩，好。”晓曼微微一笑，当着很多人的面，她没法说自己哭不出来。

“导演让我自己哭。”回到自己车上的晓曼板着脸跟刀刀说。刀刀立刻明白晓曼的意思，她哭不出来，又不能自己拒绝导演，这种情况，莉莉姐不在，充当坏人的只能是自己。

“导演，这段是给预告片的，没有上下文，没有前后的情绪，直接哭出来，是不是有点难为我们呢？”四下无人的时候，刀刀偷偷跟导演讲。

导演看了看远处的李晓曼，她自己在人前答应，却让下面的人跑来说不可以，真是一身的毛病。导演摆了摆手，反正她哭不出来，何必强求。

“我会让她多一些眼泪的，拜托啦！”

在导演喊开始之前，刀刀给晓曼挤了更多的眼药水，没拍过电视剧的白浪还是第一次见识这种情况，这种恶习让他大开眼界，他看了看李晓曼，除了鄙视，没有别的，耍点手段教训教训她，简直是替天行道。

拍完了主人公的一对，是徐太志和蔚然这一组，一直都听说蔚然是表演天才，这次是李晓曼第一次和蔚然合作，她就好奇的多呆了一会儿，偷偷躲到导演身后，看着监视器。

蔚然前一秒还嘻嘻哈哈跟剧组的人开着玩笑，但当导演一喊开始，她瞬间进入情绪，伤心的眨了一下眼睛，眼角红了，一滴眼泪流了下来，两秒钟的时间，教科书般的演绎了流泪这一项目。

“这才是演员。”看着蔚然的表演，导演跟身边的副导演说，他不知道，这话被身后的李晓曼听到了。

中午，旭哥拎着二十个韭菜盒子到白浪的房间，白浪边看《乱世佳人》边吃掉了十二个韭菜盒子，吃完打了个嗝，把旭哥熏的直往后躲。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白浪很满意。

旭哥递给他一瓶水，他拒绝了，“不能把这个味道稀释了”。

在去往片场的路上，白浪一直在想象两个人拍吻戏的情形，她的表情、反应，他在自己的脑子里想了十几种李晓曼的样子，忍不住充满期待。

李晓曼今天很漂亮，画了干净的妆，因为演一个大学生，整个人的造型清纯、靓丽，白浪很满意她今天的造型，她越漂亮，一会儿就越难看。

白浪换好衣服，他觉得胃有点不舒服，大概是韭菜吃的太多、太急，他用意志撑住，走到李晓曼身边，此时脸色已经有些发白，导演给他们讲拍摄角度的时候，他也没太听进去，他的胃已经翻江倒海，等到导演喊开始，柔情的音乐随之响起，白浪一手拄着墙，一手搂着李晓曼的腰，闭上眼睛，深情的吻下去，虽然他的胃正遭受着剧痛的攻击，但无论如何他要把这一口韭菜的气味传递给李晓曼，他期待着李晓曼推开他，仓皇逃跑的样子，但是李晓曼没有，李晓曼配合的回应着她的吻，仿佛一个消失了味觉和嗅觉的人，按照剧情设计，当导演喊“收”的时候，他要轻轻离开她的嘴唇，当导演喊“再来”的时候，他要第二次吻上去，导演非常满意两个人今天的发挥。

“很好，收，对望。”导演指挥着。

白浪按照导演的指示做着，突然，胃里翻江倒海，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响亮而厚重的嗝，这个嗝不仅中断了两人的表演，韭菜味还迅速蔓延到方圆十米的范围之内，离他们近的灯光师、摄影师都禁不住用手捂着鼻子，同时向李晓曼发出好奇的目光：“她是怎么忍着演的吻戏？”“真是个不错的演员！”

导演喊了停，休息的时候，导演亲自跑到李晓曼跟前，问她还能不能接着拍？李晓曼说没问题。晓曼的反应让导演有些意外，明知白浪在故意找事，就算她说今天不拍了，谁也不能有什么微词。

白浪也去刷了牙，吃了消化药，重新再拍的时候，他不好意思正眼看李晓曼，在该他主动的时候，他停在那不动，李晓曼见他迟钝了，就自己也主动向白浪凑去，白浪这才反应过来，然后深深的吻了上去。这和剧情设计的不太一致，算是演员的临场发挥，导演对结果非常满意，一场吻戏，能够拍出两个人细微的互动，比剧本设计的更好。

李晓曼的反应再次让白浪意外，不得不承认，她今天的表现比自己更专业，但是这个事实也就在白浪心中一晃而过，他就告诉自己，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她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李晓曼确实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她的新剧马上首播，随着提前发出来的几个长片段，观众已经开始了品头论足的猜测，虽然没有看，但以以往的经验来看，大部分的评论应该都是在吐槽她的演技，她不想在屋里胡思乱想，于是就一个人到外面去散步，度假村很大，纵横交错的小路上没什么人。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她打开评论的时候，还是被狠狠的伤害到了：

“李晓曼，不负众望，一如既往的烂”，成为被几万人点赞的头条评论，她深吸一口气，继续往下看：

“她简直是黑洞啊，演技黑洞。”

“大家理解一下，新剧都是要靠李晓曼的演技上热搜的。”

……

当她快要刷不动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特别长的评论，她认识这个叫做“晓曼爸爸粉”的ID，是她的一个老粉丝，虽然总是啰里啰嗦，每次发的内容都有神奇的治愈功能，尤其是在这种她需要安慰的时候。

“从你选秀的时候就一直关注你，真心希望你越来越好，别人看到的是你的漂亮，只有真正爱你的人才能看到你的善良，不是科班出身，却勇敢的站在了镜头之前，备受争议，却一次次的用微笑回击所有恶评，你的努力，虽然还没有开花结果，但是我们全都看到了，在土壤之下，你吞下了所有的委屈，倔强的成长着。”

看到这里，李晓曼已经忍不住自己的眼泪了，终于有人理解她的委屈。

“作为爸爸粉，你每一次的成长我们都看到了，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我们一直在支持你，因为我们一直都相信，土壤之下有强大的你、浩瀚的你，你一定可以成为一个真正的好演员。”

这条评论后面跟着几百条的评论，大都表示了对此的认同。她比任何人都希望用演技证明自己，但是她就是不行，她没有演戏的天份，虽然她也很努力，但那些努力就像是吹起来的肥皂泡泡，瞬间就消失，没有人可以看见，作为一个顶流的演员，她是不能表达自己的委屈的，当她试图去解释或者表达委屈的时候，会引来更多的谩骂，因为在别人看来，她的委屈就是矫情，多年来她忍着这一切，还要一次次的用微笑去面对，想着想着，她无法控制的哭了起来。

“李晓曼”突然有人叫她，她抬头，看到了此刻她最不该看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