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西也终于鼓足勇气一般,大声说出这半年来的遭遇,他字字泣血。
“每次草民找林员外,林员外推脱说今年新帝登基,国库空虚,涨了粮税。
可据草民所知,粮税并未涨,至于收成少更是无稽之谈!”
他们是种地的老把式,又怎么会估算不出今年粮食的产量。
“粮税涨了?”
宋九渊冷冷的睨向旁边的陈县令,吓得陈县令腿一软,立刻跪下。
“王爷明察,都是这刁民一派胡言污蔑下官,众所周知,今年新帝登基,甚至还减免了部分粮税。”
段西一听就炸了,他愤怒的指着陈县令,“狗官,你现在倒是会说实话了!
当初和林员外狼狈为奸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些,就知道坑害我们这些贫苦老百姓!”
林娇娇呆呆的听段西控诉着,眼里一片戚戚然。
难怪爹不敢说出实情,这可是大罪啊。
林夫人和林欣欣也头一次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如果事情真是这样,她们该怎么办啊?
“刁民!”
陈县令指着段西,“你没有证据在这血口喷人,可是要负责任的!”
“草民没什么怕的,总比饿死强!”
段西是真的气愤,他们村子里饿死那么多人,可这狗官呢?
怕是拿着他们救命的粮食逍遥。
“证据,拿出证据来!”
陈县令别无他法,只能毫无底气的大喊着证据,仿佛这样他就真的没做那些肮脏事一样。
“证据来了!”
外头响起一阵高呼,是宋尔,他拿着一个账本,身后的人背着粮食。
“王爷,公主,这是属下在林老爷的库房搜到的证据。”
“呈上来看看。”
宋九渊眉心舒展开来,姜绾也大感意外,没想到自己拿到的不是唯一的证据。
倒是陈县令慌了,他眼睛紧紧盯着宋尔手中的册子,眼睁睁看着宋九渊接过。
“你继续说。”
宋九渊对段西示意,翻看着的册子,面无表情的看完以后,他又递给姜绾。
那边段西断断续续的说着林员外克扣他们粮食的事情,翻来覆去其实也没有别的花样。
倒是姜绾看完这个册子,随后将之丢到陈县令面前。
“大人自己看看吧!”
不过是林员外记录的克扣比例,当然其中没有详细的提到自己,陈县令看完以后一喜。
“王爷,下官也没想到林员外是个这样的人,看来这人所言属实,林家一切听凭王爷处置。”
“相公!”
林欣欣一惊,林娇娇如何她不关心,可她娘还是林家人啊。
“夫人。”
陈县令虚伪的拍着她的手背,“岳父所做之事伤天害理,遭受惩罚也是应该的。”
索性他识趣,并未将他记录在册,陈县令心里大定。
“他若不是为你,又怎会这样!”
林娇娇气疯了,她去抢册子看,陈县令己经看过,也不拦她。
上面清楚的写了林员外何时克扣的粮食,克扣的数量,甚至还克扣到人。
却并未写林员外将克扣的东西送往何处。
林娇娇大喊着:“这些粮食不都送给你了吗?”
“胡说。”
林欣欣尽管猜到了真相,但她要保全自己和孩子。
“相公平素最为节俭,若真的收到那么多粮食,又何至于此?”
她哀求的看向林夫人,林夫人心痛极了,却还是帮着自己的女儿说:
“是啊,王爷,这些都是老爷一人所为,你们也看到了。
他满心都是娇娇,这些都是他留下给娇娇的,我们欣欣什么都没有。”
越说她越觉得不公平,同样都是女儿,他替娇娇想的那么周到,却从未替欣欣着想过。
“你胡说!”
林娇娇后悔,后悔自己从前从不曾好好关心过父亲。
“娘子。”
黄杰心疼的扶住林娇娇,让她不至于摔倒,“你们口口声声说这是林老爷一人所为。
那你们方才那么慌张做什么,还不是心虚?”
为了娇娇,他不怕死,大胆的说出真话,让陈县令一惊,他很快就冷静下来。
随后对宋九渊说:“王爷,林娇娇肯定是怨恨下官时常管束她,所以才想拉着下官下水。
下官绝对没有参与这些事情,要不是因为林老爷己经身死,下官甚至可以大义灭亲!”
他说的冠冕堂皇,不过是觉得没有证据,所以想怎么污蔑就怎么污蔑林员外。
“公主,我爹从前性子温厚,多年前还曾做过善事,他绝不会为了一己私欲贪污银钱!”
林娇娇哀求的看向姜绾,又看向满脸气愤的段西,“你是林家的佃农。
应该知道我妹妹没成婚前,我爹鲜少克扣你们粮食吧。”
“这……”
段西陷入回忆,从前林老爷确实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对他们也算宽容。
可人心易变,谁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
“你整日里只知道玩美男,能知道些什么?”
林欣欣也悄悄松了口气,只要相公没事就好,至于娘,他们再慢慢想法子。
“陈县令,此事真没你关系?”
姜绾懒得听他们打口水仗,而是首接看向陈县令,眉眼里带着警告。
“大人是官,应该知道主动承认错误和被查出来是两种概念。”
“下官不懂公主在说什么。”
陈县令还在装傻,“下官确实有错,错在没有早些发现岳父的行为,下官愿意领罪!”
换而言之,他只接受失察的罪,至于其他的,他不认。
“是么?”
姜绾嘲讽的睨了他一眼,忽然从袖子里拿出几本账本。
刚拿到时她没看细看,这会儿首接送到宋九渊面前,“这些是我方才从林府带出来的。
王爷你先瞧瞧,瞧完以后也可以给陈县令看看,他想必很感兴趣。”
宋九渊认认真真看了起来,越看越是气愤,前面基本详细的记载了林老爷每次上交的粮食。
甚至最后还有一份名单,除了林员外,秦牛镇的富绅上贡的名单。
宋九渊将其中一本账本丢到陈县令面前,“你自己看!”
“王爷。”
陈县令颤抖着手,他不敢看,心里隐隐升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