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十二月上旬,横滨天气已经冷了下来，寒风刺骨，屋檐外细雨绵延。

晚上,现代化都市亮起灯光本就没什么温度,再经雨滴折射,朦胧地模糊成一片，也是完全冷淡色调。

“寒风细雨、异乡旅人……倒是没想过会在这里遇见你。”

枫原万叶立在屋檐之下,一只手抬在身前，雨丝斜着穿过屋檐,飘落进他张开手心，浸入手上缠着绷带之中。

“……悲伤春秋之事,只会磨损武者刀。”雷电将军立在他身侧,双手抱在胸前，眉目微敛，满是久居高位威仪。

“见此情景，心中恻隐乃是人之常情。且心未磨损，刀就不会磨损。”

枫原万叶合拢手心，手臂自然垂下,“倒是将军你，追求永恒之徒,也应下旅者之约,来此异世吗？”

雷电将军点了点头，“既然旅行者相邀，不过多做一具傀儡，于我追求永恒也并无影响,又何必吝啬。”

枫原万叶轻笑出声,“确实如此,此世与提瓦特多有不同，游历之时，不仅增加见闻，也可磨炼手中刀。”

他视线望向远方，枫红色瞳孔印出远处光景，神色平静，看不出什么特别，只是认真说道，“……你若是这样闲暇，不如就此机会，多看看这世间民众如何生活，或许于你永恒之道也有助益。”

“不必你提醒，”雷电将军松开抱在胸前双手，宽大袖口垂落，细雨蒙蒙之间，远处雷光闪过，“旅行者托我来此做裁断之人，事先微服私访、体察民情，本就是我正准备做事。”

“也好，”枫原万叶点点头，提醒道，“天色已晚，又有细雨，不过我已经打听好了，正准备去找个无需户籍旅馆居住，将军你若是身无钱币，我可以借你些许。”

雷电将军沉默片刻，道，“……你哪里来钱？”

“虽然身上带摩拉不可用，”枫原万叶笑道，“但我等漂泊之人，自然懂得些许赚钱门道。”

他指了指街另一头，“那边有个广场，刚刚下雨之前，有些白鸽，也有人群。”

“……这和赚钱有何关联？”雷电将军微微皱眉，“你用武艺表演了杀鸽子？”

“……当然并非如此，”枫原万叶揉了揉额角，淡然如他，似乎也被雷电将军话语惊到，“……我用树叶吹奏了一曲，白鸽被吸引而来，自然也吸引了众人注意力，因此靠卖艺挣了些钱。”

“我懂了，”雷电将军点了点头，“无需户籍旅馆又在何处？”

“……旅行者不在身边，将军该记得带钱才是，且体察世情，若是你这样……”枫原万叶一顿，微微摇头，无奈道，“罢了，或许你我还是同行较好。”

“旅行者所言并不虚，你确实有辅佐之能，”雷电将军沉思过后给出回答，“同行是个不错提议。”

系统：“……旅行者，你终于精分疯了？”

荧正观察着契合度，指着两人各涨了一点契合度进度条对系统说道，“只是一次性拿到两个新马甲，做个尝试而已。”

她露出沉思表情，“看来我猜想是对，既然自己当反派和自己正派角色演一场戏是可行，那么自己和自己互动涨契合度，当然也是可行。”

“既然这样，就先让将军和万叶一起吧，现在事态……将军出现得太早可不太好。”

系统不解，“等五条悟查到名单，让将军唰唰唰把盯上重云和可莉人全都砍完了不就好了吗？有什么不太好啊。”

“黄金之王一死，被绝对力量压制住诸多问题就会一起浮现，这些，也正是我要拯救世界所需要处理掉问题。”

荧冷静道，“如果影在黄金之王死前就出现，作为其接替者掌握大权，那么这些问题就依然会隐藏在水面之下，我还得一个一个去找问题所在，耗费时间和精力都太多，太麻烦了。”

她看着窗外细细飘着雨丝，些许飘进屋子里，落在她脸颊和半挽起袖子露出手臂上。

荧一边合拢窗户，拉上窗帘，一边轻声说道，“……明知道就快见到曙光时候，期待是和焦虑一起出现。”

——既然说，会在旅途终点等我……就一定不可以食言啊，哥哥。

荧关上灯，窗外光被窗帘遮挡得一干二净，黑暗掩住她神情。

——

枫原万叶打听到地方，正是擂钵街附近。

横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个泾渭分明城市，从某一条街道开始，在这边就完全不能用法律来作为约束，普通民众也会特意避开这样地方。

而擂钵街作为混乱中心，从它四周辐射出去一片区域，也正是这样「法律所不能管辖」地带。

细雨是在两人走到这边一家旅馆门口时停下，细微血腥味从内传出，枫原万叶抬头看了看已经破旧招牌，伸手推开小门，走了进去。

“要两个最便宜房间。”

他微笑着，开口说道。

雷电将军拂了拂发间雨，湿掉刘海贴在额头上，眼角那枚泪痣更显得清冷动人。

“四万日元。”

坐在柜台后人抬头打量两人装束和气质，面色不改地开口道。

枫原万叶微笑着，手指敲了敲桌面，却并未答应他，而是说起了别事情，“……风中有血味道。”

“爱住不住。”

那人横眉，一道疤痕从眉骨一直穿过眼睛，那只眼珠有些奇怪，浑浊不堪，明显是看不见瞎眼。

枫原万叶轻轻叹气，“……可惜了，我没那么多钱。”

瞎了一只眼男人站起身，完好眼睛将目光流连在两人身上装束上，“那就拿别来抵。”

“……正有此意，”枫原万叶微笑着，“本还在思考，这点钱恐怕不够些什么正经住处，可事情总有转机。”

他手放到腰间佩刀上，刀微微滑出鞘，仅露出一瞬寒光，便又回鞘。

交叉刀光是弯月似弧形，印着明明灭灭灯光一闪，柜台后人已经凭借着自己锻炼出来反应躲开要害位置，却正好将另一只完好眼睛触到另一道刀光之上，痛呼一声，捂住眼睛，一边却冷静地大喊叫人道：“是条大鱼！宰了就又有一段时间不愁吃穿了！”

“……不仅是柜台后，你后厨，尸体也堆得太多了，臭味太难闻了，最久一具起码保留了三天……”

枫原万叶叹了口气，“即使是做黑吃黑生意，也该及时处理尸体……不然，容易招惹来更想黑吃黑人。”

枪声混杂着从后厨、楼梯、还有门口围来不加掩饰脚步声。

“聒噪。”

雷电将军伸出手，如同鱼叉一样长柄武器出现在手中，她眉目一冷，长长袖摆凌厉地从半空中拂过，长柄武器上却起紫色电光，回身用枪柄将身后之人扫落一片。

泛着雷霆电光恶曜之眼展开，冷漠地注视着所有人，忽，以枫原万叶手中刀为风眼，所有人都未能稳住身形，似被风拽住一般拖向风眼之中。

数不清电光斩过，枫原万叶轻巧地落在雷电将军身边，手中刀一振，在半空中发出轻响，刀光凌冽，依旧是那两道弯月一般弧形刀光，交错着精准划开这些人颈部大动脉。

直到他还刀入鞘，血腥味溢满整个空间，两人并肩立在原地，浑身依旧干干净净，只余下雨水气息。

就连他手中刀，因出刀、收刀够快，刀锋也够锋利，也没染上半分血腥。

“今日便在这楼上将就一晚吧。”

枫原万叶语气温和，“摩拉用不了，若是要找个两人都能住好地方，手中钱依然不够。”

“还有个人活着，以开黑店伤人害命、夺取钱财罪名论处，此人也该判以死刑。”雷电将军提醒他。

“我自然知道，可是他们谋财害命所得之物到底藏在何处，还得靠他告知于我。”

枫原万叶微微笑了笑，绕过倒成一堆尸体，在柜台后唯一干净椅子上坐下，看着半靠在柜台边上人，沉默几秒，却并未问问题，仿佛在听些什么一般，很快平静开口道。

“……你在想，既然告不告诉我，都难逃死亡命运，不如就此死掉，或许那些钱财还能留给你去报信同伴。”

独眼男人捂住自己还在流血眼睛，面露惊恐。

“……我是怎么知道？”万叶轻笑出声，“想问这个吗？是「风」告诉我。”

他拂袖起身，肩胄发出轻响。

独眼男人被血液糊住眼睛痛苦不堪，看不见任何东西，但脑海里却莫名浮现出对方那双带笑红眸。

——那是极冷淡红色。

一刀毙命，他死前最后听见对方温和声音——

“早该想到，倒下时还特意挡住东西，应该就是那些赃款了吧。”

枫原万叶推开此人尸体，从柜台角落里拖出了一个装满钱背包。

——

半夜，达达利亚刚处理完一天事情，就有下属前来汇报。

“……公子大人，您让我们处理黑店里，有一家被人踢了店面。”

下属见他似乎有些感兴趣，接着说了下去，“……就是与市里交接处那家，只宰普通人店铺。有个站得远、因此逃出来人，说他看见那人身手，非常厉害，或许您会感兴趣。”

“嗯？”达达利亚微微笑了笑，“那我就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