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芜的回忆戛然而止,任凭大雨将自己侵蚀,骤雨倾盆,苏轻芜无力地坐着,大雨搅乱了视线,周围模糊一片,脸上已分不清是泪是雨。她多想告诉洛宸一切,可这五年的经历已让自己千疮百孔,自己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苏轻芜了,又以什么颜面去面对他?
苏轻芜已然支离破碎,她恨成其,如果不是当年他逼迫自己跟着他去东靖,如果不是那一晚他的所作所为,今时今日会是另一番完全不同的光景。他毁了她,毁了她的身,毁了她的梦,更毁了她的心!
突然,苏轻芜视线前出现了一袭黑袍,苏轻芜一喜,大叫:“阿洛!你回来了!”她满脸笑颜,连忙抬头一看,待看清来人后,眼神却立马黯淡了下来。
“他心中已无你分毫,你又何苦留恋?”来人竟是叶晚,他暗自跟着黑衣人,现竟真是洛宸,没曾想却也看到了这样的苏轻芜,叶晚眼中亦是黯然,“不如放下执念,从此释怀。”
苏轻芜眼中寒意渗人,但还是慢慢起身,一语不,略过叶晚,“等等。”叶晚拦住苏轻芜,“烦你向东靖带个信。”苏轻芜俯回看,接过叶晚手中的竹筒,渐渐消失在大雨中。
第二日,兀侈上下一片沸腾,领府派人各处搜寻昨夜闯入府中的东靖乱贼。无涯居当其冲,由萧芷凌亲自带人前去,谁知在府门口,又被护卫拦了下来。
萧芷凌怒气翻涌,伸手一个巴掌打了门口的护卫,啐道:“你胆敢违抗领命令,阻拦我入府搜索乱贼,那乱贼多半就是在你们这藏着!”
那护卫一只手捂住脸,觉得委屈道:“这无涯居是领所赐,除非领,任何人都不能擅闯,这也是领当年的命令啊。”
萧芷凌一听,心想着这区区小护卫,竟然以爹爹来压着自己,更是来气,伸手又要一巴掌,那护卫眼看又要挨扇,连忙闭了眼睛,过了一会,巴掌却没有落下来,于是睁眼一看,原来是洛宸帮他挡住了萧芷凌的巴掌。
“萧小姐动气,不必拿这小小护卫撒气,打多了也会手疼。”洛宸抓着萧芷凌的手,一撒,悠悠说道。
萧芷凌见来人是洛宸,便平了平怒火。“你府上住的那两个小贼昨夜闯入我领府,今日我们便是拿他们回去问罪的。”
“什么小贼?我府上可没有贼。”洛宸满脸困惑,问道。
“就是那个狐媚子女人还有她所谓的兄长!”萧芷凌见洛宸佯装不知,大声说道。
“哦,是他们啊。”洛宸释然一笑,“我也正要找他们呢。这不,今天一大早,他们俩就都从我府上消失了,我还以为是不辞而别,原来昨夜是又去了领府,我竟不知他们有这样的本事。”
萧芷凌看洛宸神态自若,不像是有意欺他,于是语气柔和道:“我想洛哥哥与那小贼也绝无关系的,定是他们想借着洛哥哥靠近领府。不过,洛哥哥,眼下我虽信你,可未免人言可畏,还是让我们查查,好叫你不被别人怀疑。”
洛宸镇定自若,道:“那好吧,请!”
萧芷凌带着一队人浩浩荡荡地便进了无涯居大肆搜索起来。萧芷凌站在大堂,突然听到夕姸在叫“这儿你们不能搜,绝不能搜!搜了就完了!”萧芷凌闻声来到一间厢房门前,见夕姸正拦着侍卫,不让他们进去。
“哟,夕姸姑娘,这儿为什么不能搜啊?”
夕姸一颤,眼神恍惚道:“总之......总之是不能!”
萧芷凌一听,这厢房内定是有鬼,说不定就藏了那两个贼人,于是喝道:“这等道理我还是没听过,什么叫做总之不能,再不让开别怪我不客气了!”
夕姸一听,无可奈何,于是道:“好吧!”
说完,萧芷凌便急忙一把推开房门,谁知先是一阵恶臭扑面而来,萧芷凌被熏得站在门槛前不敢向前一步,急急往后退,而后十几只老鼠虫子从屋内窜出,一一略过萧芷凌的脚下。萧芷凌见状,吓得花容失色,连声惊叫不断,双脚直跳,手舞足蹈,好不狼狈。
夕姸在一旁笑的合不拢嘴,捂住肚子,边笑边说:“哎哟,我早就告诉你这屋不能搜,近日鼠虫张狂,这屋子正在杀虫呢。已杀了好几日了,鼠虫都在里面死得差不多了,若不是你们开门,那些刚刚跑了的也快死了。哎,这总杀不干净,叫我们府上如何是好?”
萧芷凌气得满脸通红,双目睁圆,又听夕姸道:“是不是吓着萧小姐了,罪过罪过,我常听人说‘蛇鼠一窝’......不过我也是顾及萧小姐的脸,不是听说昨日被人弄花了吗,怕你旧伤未愈,今日又沾染上鼠疫了,那当真是罪过罪过。”
萧芷凌一听夕姸把她与鼠虫相比,又讥讽她弄花了脸,更是火冒三丈,心里绝咽不下这口气,怒道:“我不管你今日说什么,总之我定要你好看!”说着一边吩咐身旁的侍卫,“给我把她抓回去!”两旁侍卫迟迟犹豫,却不敢向前,想这萧大小姐被人戏弄一番是事实,但因此要把人家抓起来却是不知是何道理,而这个人还是洛宸府上的。
“萧小姐何故要拿下夕姸,她所犯何事?”洛宸从一旁远远走来,问道。
“她连番有意羞辱我,我定要叫她也吃吃苦头!”萧芷凌气焰正盛,一副此恨不消,誓不为人的架势。
“夕姸,可有此事?”
夕姸一脸无辜,柔声道:“我这真是不知啊,我劝他们别进这屋搜查,萧大小姐不听,偏要进门,进门了被鼠虫一惊,倒责怪我的不是了。可能夕姸平日嘴笨,如果有什么话说的不对,得罪了萧大小姐,夕姸在这里给你陪不是了。还望萧大小姐多多海涵,勿要再动怒了。”
夕姸语气柔和,又赔了不是,萧芷凌怒气稍平,又听洛宸道:“原来如此,我看是误会而已,如若不然,夕姸是我府上的,我这也给萧小姐陪个不是,望萧小姐勿再动怒,这一动怒......”洛宸突然停住话锋,仔仔细细地瞧着萧芷凌的脸,萧芷凌双眼躲闪,用手遮了遮脸上的丝布,顿时慌张了起来,心想莫非洛哥哥看到我脸上的痕了?谁知却听见洛宸说:“芷陵,你脸上用丝巾一遮,倒是比之以往更朦胧了几分,更着风情了。”
萧芷凌一听两个勿再动怒,又闻洛宸称她“芷陵”,夸她风情更胜,转眼便笑逐颜开,竟娇羞起来,“既然洛哥哥这么说,那我便罢了。”萧芷凌又回头问侍卫道:“你们可曾搜到什么?”侍卫回答道无任何可疑之处。“既然如此,洛哥哥,那我便回去了,还要搜别处呢,记得来领府看我。”说完,萧芷凌带着一群侍卫离开了无涯居。
萧芷凌一走,洛宸敲了敲夕姸的额头,怪她无故招惹萧芷凌。夕姸大笑:“哈,看她一副嚣张跋扈的模样,就是想教训她一番,反正给她陪个礼又不会怎样,倒是她那副吓得失了魂的模样看得我真是开怀。哈哈哈!”
洛宸摇摇头,一副拿夕姸没有办法的表情。他想起苏轻芜走后的日子,他每日恍惚,恨她绝情绝义,于是终日游荡市井,不知多了多久。直到碰到夕姸,他撞见一个小女孩哀求别人施舍她食物,却被赶到了街上,洛宸想起自己的遭遇,心有怜悯,便偷来吃的给她。小姑娘从此便整日跟着他,问她哪里来,叫什么名字,她也什么都记不得了。洛宸见她与自己一般孤苦无依,便从此与她为伴。一日,黄昏迟暮,夕阳正好,洛宸看着她的脸对着斜阳,夺目娇美,觉得一切皆是美好,“妹妹。”洛宸开口,“你既不记得自己叫什么,我便给你一个名字吧。从此你叫‘夕姸’,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