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谷主白英

水苏姑姑的医术高，不过三日，慕冥雪的眼前事物的轮廓愈加清晰起来，如今她已经能自己在谷中行走了，她行走在水流之上，呼吸着此处的清香袭人，以往入云阁望秋楼前的荷花清香也是醉人，但此处多了一份自由自在，随心随境。

慕冥雪摸着水上曲桥的边沿，找到一处水流并不湍急的空处坐了下来，慕冥雪小心翼翼地俯下身子，用手慢慢靠近，想要触碰脚下的水流。“你可不要掉了去了。”身后突然想起的声音让慕冥雪一惊，她的身子一个失重，就要从桥上掉下去，却被身后的人手臂一捞，稳稳地站在了桥上。

“洛宸！”慕冥雪的声音充斥着欢喜，她眼前的人不是洛宸还是谁呢？洛宸盯着她的眼睛许久，揽着她腰身的手臂终于松开，“早知道会让你差点落水，我就晚些时候再出现了。”洛宸的话语间带着戏谑，带着紧张，还有一丝丝的，想念。

“若是你再要晚些时候出现，我就不知是悲是喜了。”看见洛宸终于清醒，慕冥雪最后的担心如今终于消失了，他醒了，他活着，他和她都活着。

“那如今你是喜是悲？”

“当然是喜，无比的欢喜，你好端端地站在我的面前，还有什么能让我悲呢？”

洛宸没曾想慕冥雪对他说着这样的话，她竟毫无掩饰地表达着她的关心挂念欢喜雀跃，与以往那个慕冥雪似乎很不一样。

“冥雪。”洛宸的手扶上慕冥雪的肩膀，“你好端端地站在我的面前，也没什么能比这让我更欢喜的了。”洛宸的手臂一个收紧，慕冥雪被洛宸轻轻地抱在了怀里，洛宸看着怀中的慕冥雪，突然微微皱了皱眉，似有绞痛，然而他没有一丝颤动，怀中的人也并没有现。

诚然，他们共同经历了由生到死，又经历了死而复生，还有什么比活着更加重要。

“你为何要随我跳下冲明山？要知道，跳下去就是必死无疑。”

“那你又为何为了银心跳下了冲明山呢？”

“那是我当时唯一想做的。”

“那也是我当时唯一想做的，冥雪。”

“莫桑，莫桑。”慕冥雪静静地被洛宸抱着，口中喃喃说着这两个字。

洛宸松开了双臂，眼中闪着奇异的光彩，他突然明白了莫桑花存在的真正意义，只有真的经历了那一段死而复生的历程，在此刻，才算是完全明白了“生”与“死”。还有什么样的情义，比此更加坚定珍贵呢？他们活着就是希望，就是神迹。

“以后不要再为我受伤了。”慕冥雪的语气中似有歉疚，喃喃地说着，“你可答应我？”见没有回应，慕冥雪郑重地抬起头，问道。

洛宸紧皱的眉头在慕冥雪抬头的刹那平展开，温柔笑着，“我答应你。”

药仙谷，暮冥雪已记不得自己在这里呆了多少日了，慕冥雪接受最后一次敷药，揭开纱布的瞬间，眼前的朦胧全部被驱散，换来的是清晰明朗。若不是跳下悬崖，遇到“药仙谷”，此刻的她或许是一具死尸，或许是一个瞎子吧，也是冥冥中早有安排，她来到药仙谷，令她误打误撞地活了下来。

“多谢水苏姑姑妙手！冥雪感激不尽。”

“不敢。你命中注定不该绝于此，我也只是顺应天命罢了。只是圣女脸上的伤，虽然好了，但是仍有些疤痕留了下来，望圣女不要怪罪。”

慕冥雪对着铜镜，抚摸着脸上从眼角延伸而下的疤痕，淡然一笑，“水苏姑姑多虑了，这道疤痕，时时警醒我从鬼门关过来的这一遭，是要我好好活下去，与我容貌有无损伤，并没有什么关系，这不过是副皮囊，你又何罪之有？”

水苏颔，保持着一贯的平静。“圣女如此想，我就放心了。”

“我有一事相问，姑姑，我那位朋友的伤是否也是姑姑照看着的？”自从前两日见过一面之后，慕冥雪就再没有看见洛宸的踪迹。

“之前确实是由我照看，不过那位公子的伤本不在外，而在内，前几日圣女的眼伤未愈，我不敢如实相告。那位公子的脑中淤血凝结，前几日虽苏醒，但时时会伴有昏厥，我医术不精，那位公子的伤需要有医术极为精湛之人开颅散瘀方能痊愈，所以这才等到谷主归来。此刻，谷主怕是正在为公子治疗呢。”

慕冥雪听到“开颅散瘀”，着实一惊，“他在哪里？”原以为洛宸随着自己落入涯底，那日见他好端端地站在眼前，还以为他无大碍，谁知他的伤竟比我严重许多，慕冥雪眉头深锁，心中慌乱不堪，“姑姑，此刻他在哪里？”

“圣女莫急，谷主此刻正在冰室之中。谷主既然决定医治，便是有把握能将那位公子治好，圣女何不等谷主出了冰室，再去询问？”

冰床之上，寒气四溢，白英屏息凝神，手中的最后一针缝合完毕，她终于吐了口气，“醒不醒来，就看你的造化了。”白英对着冰床上的男子呵气说道。

这一遭费了白英七个时辰，她现下很是疲惫，只静静地坐在冰床旁调息聚神，“也好，前日在山巅采到的雪灵芝给你用也不算浪费，也是因缘际会。”白英自语道。

出了冰室，白英就见一银女子急切地走上前来，白英神情一喜，正要开口称道，却被银女子抢先一步。“谷主，我的那位朋友现在到底如何了？”慕冥雪急切的眼神关注着白英脸上每一寸肌肉的变化，生怕她有所隐瞒。

“你的朋友如要醒来，还需我的灵芝辅助药用，圣女若是关心他的安危，就快快放我前去制药吧。”

慕冥雪紧张的神情放松了下来，她光顾着询问，现下才算看清楚了白英的模样，她不敢相信，药仙谷的谷主竟然如此年轻貌美，听青黛说谷主应有五十上下，而如今站在慕冥雪面前的明明就是二十六七的女子，只见她唇红齿白，肤如凝脂，白皙透亮，浑身上下自然地散出一种温柔秀美。慕冥雪看得目不转睛，听到白英的话才回过神来，颔道：“多谢谷主了。”

白英柔美一笑，便径直走向自己的药房，突然又回头嘱咐着：“圣女若是挂念你的朋友，还请等我熬药过来，再去探望吧，他的脑子现在需要完全安静。”

看着白英走远，慕冥雪忍不住地向水苏使了个惊讶的眼色。“姑姑，你家谷主好生年轻啊，她真是五十的年纪吗？”

水苏表情平淡，像是见多了慕冥雪这般惊叹的语气，镇定地说道：“谷主今年五十有二。您不是第一个这样问的人。谷主当年二十七岁便继承衣钵，名震江湖，是当时江湖上的第一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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