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门外的和尚抬来一个大木桶放在了床榻边,夕姸点点头,示意他们不要让外人前来打扰,门窗紧闭后,夕姸吐出一口气,道:“开始吧。”
夕姸从针袋中取出小刀在柴玉的手腕上轻轻一划,手腕上的血顿时流入了木桶中,夕姸仔细观察着血的颜色,叹道:“他全身的毒血四散,我原想一会儿便给你们换血,但现在看他的伤势,恐怕要多放出一些毒血了。”
因为血液流失,柴玉的嘴唇上的暗紫渐渐淡了一些,但他原本就微弱的气息此时也仅存无几,眼看着毒血流出,已经覆盖了整个木桶的底部,夕姸看了一眼柴玉,道:“可以了。”
萧芷凌闻声走近,大致明白了夕姸的意思,她露出手腕坐到床榻之上,夕姸托起柴玉的脑袋,将手中的参丸放入他的嘴中,然后将萧芷凌的手腕与柴玉的另一只手腕放在一起。
“等会我会隔开你们二人的手腕交错在一起,你是习武之人,应该会懂得运气吧。你们手腕一旦相交,你便提起注于手腕之中,这样你们才能成功换血。”夕姸说完又思索了一会儿,从腰间拿出一颗比参丸稍大一些的黑色丸子,说道:“这颗药丸有解毒的功效,你先服下,我担心你内里运气不足,血液反流,自己倒中毒了。”
萧芷凌接过药丸,起先有些讶异,夕姸见状,道:“怎么,你还担心我拿颗毒丸子给你,想要毒死你?若是我想害你,方才用银针就可以扎死你。”
“你...”萧芷凌被呛得说不出话,“我知道你现在没这个心思害我......”原本萧芷凌想说,你还有把柄在我手上,你可不能害我,但萧芷凌转念一想,又怕这话说出去,多半夕姸会一气之下跑走,那么柴玉便没救了,于是萧芷凌露出释然的神情,仰头将药丸吞了下去。
夕姸见萧芷凌服下药丸,立即从针袋中取出最里处的针,那根针较其它的都要粗一些,两头较尖且两端相通,与其说是针,靠近一看,不如说是一根极细的银针管。
夕姸将针的一头扎破萧芷凌手腕血管处,手腕垂直朝下,而针的另一头则扎进了柴玉的手腕里,夕姸一个眼神示意,萧芷凌立即运气于手腕处,夕姸做这些的时候,动作极其迅速且利索娴熟,床褥之上未见半滴多余的血迹。萧芷凌眼看着,顿时对夕姸暗暗有些钦佩。
银针管扎入柴玉手腕处的那一头立刻变黑,且黑色还在慢慢地往萧芷凌这边蔓延。
不知过了多久,夕姸屏息着,紧紧盯着银管,三指捏住了银管的一头,一旦黑色快要延伸到了萧芷凌手腕处,她便要立即拔下银管,以免萧芷凌遭到毒血的反噬。
萧芷凌凝神运气,说不出话,她对着夕姸摇了摇头,夕姸立刻心领神会地说道:“倘若毒血一旦回流,你们两个都会死,我作为医者,绝不会眼睁睁地看见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紧急之下,我还是会拔掉。”
“柴玉。”夕姸开始试着叫醒昏迷中的柴玉,“柴玉,如果你听得见,就请再坚持一下,不然你和萧芷凌今日就会死在这长生庙中,柴玉,你可就想这样死在这里了?你的哥哥你还没有寻到,如果你死了,你今生都再也见不到他了。你听到了吗?柴玉!”
夕姸在柴玉的耳边叫喊着,然而柴玉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眼看银管黑色上升,夕姸捏着银管的手更紧了一些,萧芷凌两眼水汪,拼命地摇着头,就在夕姸准备拔管的那一刻,银管上的黑迹却奇迹般地往下退去,夕姸惊喜地往另一边看去,只见柴玉空悬在木桶上方的手流出的血的颜色正在慢慢变淡。
“有救了!”夕姸叫道,她望向萧芷凌,萧芷凌露出淡淡的笑意,面色却在渐渐变得惨白,夕姸为柴玉一把脉,点点了头,她迅速将连接着柴玉和萧芷凌手腕的银管一拔,将早早备好的纱布绑住两人的手腕。
看着木桶里的毒血盛了不少,夕姸终于呼了一口去,萧芷凌凑上前望着柴玉,急忙问道:“他可是会醒过来了?”
“毒血已经出了许多,我只能说他暂时保住了性命,可以为我争取一点时间为他制药。”
夕姸说完,大步走向不远处的桌案,提笔写了两张药方交到萧芷凌手上,“这里的方子一张是给柴玉的,一张是给你的,你失血过多,需要休息。而柴玉的方子,我虽然不知除了孔雀胆之外,他还中了什么毒,但是这个方子足以叫他体内的余毒清除大半,至于剩下的,就全靠他自己了。还有,若是换了从前,我绝不会写方子给别人,所有的药都是我亲自抓,亲自熬制的,但是今日,我不想在此地久留,便将这方子给你了。”
“你......”萧芷凌虚弱地吐出一个字。
“莫非你这个样子还想拦着我不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问的那些,待你和柴玉都好了些再说吧。”
“不,我是想求你一件事,今日的事求你千万不要告诉府内我的那个假大哥,这是柴玉对我的嘱托......”
夕姸转头一笑,道:“我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不妨告诉你,比起你们,我与你的那个假大哥还更要亲近些,你让我不要告诉他,我凭什么听你的?”
“也罢。”萧芷凌无力地靠在床塌的角落,轻声道:“我早知你不会答应。你要说便说吧,逃过今日,总逃不过明日,我们从你这里活了下来,明日又要死在他的手上。你走罢,这方子我拿着多半也是用不着了。”
夕姸停住脚步,沉默了一会儿,待她走到门口时,轻轻撂下一句“我答应你便是。”然后便离开了长生庙。
回去首领府的路上,夕姸心中一直不安,她暗自想着,若是到了府上,尹少寒定是要询问她今晨发生的事,那个尹少寒就像一只狐狸一样,自己在他面前还能藏得住什么吗?她只怕自己只要一张口便叫尹少寒给识破了谎言。
因此夕姸到达首领府的时候,步履一直飞快,生怕给尹少寒逮个正着,谁知越怕什么来什么,夕姸刚过璟鸢阁,抬头便撞见尹少寒从阁中出来,尹少寒见她从府外回来,叫道:“思琴,你可算回来了。”
夕姸低下头,停在原地,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夫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