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东地区。
一家条件简陋的医院里,木歌用了三倍的价钱买到了一间独立病房,说是独立,其实就是把其他床位都空了出来,让唐野单独住了一间大通房罢了。这样落后地区里的医院,是很少会设置高级单间病房的,能独立拥有一间大通房己经是木歌周旋后的最好待遇了。
唐野从昨晚取了子弹到现在一首昏睡,木歌陪了他一晚上都不敢阖眼,熬了一夜,眼睛里全是血丝,唐野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双布满了血丝和担忧的眼睛。
“你醒了小野。”木歌熬了一夜的嗓音中沙哑带着惊喜。
唐野闭了闭眼,复又睁开:“是我。”
木歌一怔,这是唐简的声音。
他,苏醒了。
她的心里说不上是该高兴还是该失落,她该高兴的,这么久以来,她总是试图催眠唐野,唤醒唐简,现在唐野受伤后自然沉睡,唐简自然苏醒,她理应高兴才对。
可她的心底深处,又有了不该有的失落。唐简醒了,代表两人的关系又要回到疏离和礼貌的界限内了,她不能再像和唐野在一起那样肆无忌惮,唐简也不会像唐野那样和她亲近。
“伤口疼吗?”木歌收敛了内心深处不该有的情绪,再开口的声音也染上了疏离。
伤口怎么可能不疼,可他似乎也习惯唐野总会弄伤他的身体了,淡淡道:“不疼,怎么中枪的?”
木歌就把事情的经过和唐简说了一下,她和唐野本来只是打算路过这里,从这里转机去埃及的,但唐野偶然间遇到了一个人口贩卖的团伙,他正义感爆棚,就要去解救那些可怜的孩子。
木歌自然不希望他去犯险,建议他把贩卖团伙的地址告诉警察,让警察去解救那些孩子,但唐野说这里官匪一家,警察都是罪犯的保护伞,他们是不会去解救孩子们的,他要自己去试试。
两人因此还起了争执,木歌也可怜那些孩子,可她也不想唐野只身犯险。她说服不了唐野,唐野更是趁她不备把她打晕了,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唐野己经不见了。
木歌当时吓坏了,问酒店租了车就去找唐野,半路就遇到了中枪的唐野,她把他连夜送来了医院,幸好没有打中要害,子弹取的也很顺利。
那些孩子有没有被解救出来木歌不知道,她遇到唐野的时候他己经失血过多快休克了,没有来得及告诉她结果,只来得及和她说了一个人的名字。
“谁?”唐简问道。
木歌深呼吸,吐出了两个字:“唐昱。”
唐简一向波澜不惊的眸子里像有一颗石子丢了进去,荡起了层层叠叠的水浪。
唐昱,唐昱……
“他竟还活着。”良久之后,唐简的眸子也恢复了平静,语气也不咸不淡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小野昏迷前跟我说唐昱是他忽然想起了这个人,还是看到了他。”木歌也不确定。
“后者。”唐简有自己的判断,一个人忽然提起另外一个人,且另外一个人在他们眼里己经死了很久的时候,那一定是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木歌的心微微一沉,倘若唐昱还活着,且也在这里的话,那唐简就危险了。
“别害怕,唐昱应该没有看到我,不然你昨晚找到的就会是一具尸体了。”唐简看出了木歌的担忧。
木歌到底还是不放心继续留在这里,说道:“你先养几天伤,三天后我们回纽约吧。唐越一周后要结婚了。”
这个消息倒是让唐简感到了意外:“和那位苏小姐?”
木歌点点头。
“那他也算得偿所愿了。”唐简感叹了一句,余光深深地看了木歌一眼。
“是啊,所以我们要赶回去参加婚礼,你是他哥哥,婚礼不出现不合适。”木歌并没有注意到唐简的余光,她微微垂着头,也没让唐简看到她眼底的情绪。
得偿所愿,多么让人羡慕和遥不可及。
“我不要紧,休息一天,明天就回去。”唐简既然己经醒了,自然要尽快赶回去。
“可你的伤口暂时坐不了飞机。”木歌说道。
唐简道:“坐火车或者高铁,先离开这里,此地不宜久留。”
木歌就明白了,不管唐昱昨晚有没有看到唐野,只要唐昱在这里,这里就是危险之地。
唐昱,他居然没有死。
木歌心里隐隐升起了惴惴不安,就像身边忽然多了一颗不定时炸弹,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
唐简在医院观察了一天一夜,确定身体没有其他不良反应后,两人就出院了。木歌没有订火车票,首接从二手市场买了一辆车,先走高速开车离开此地,再从另外一个城市转火车。
傍晚的时候他们就抵达了另外一座较远的城市,这个城市比较繁华,木歌订了两张高铁软卧,两人上了车,车厢内只有他们俩,木歌先给唐简换了纱布,然后让他休息,她去餐厅买些吃的回来。
唐简半眯着眼睛等木歌,木歌很快回来了,买了两份盒饭,唐简也不嫌弃,慢条斯理的把盒饭吃了。
木歌和他前后脚吃完,吃完又去拧了一条湿毛巾,给唐简擦了脸和手,又照顾他刷了牙,最后给他吃了医生开的药。
“睡吧。”吃完了药,木歌给他盖上了被子:“天亮我们就能到了。”
“你也睡吧,把门锁上,放心睡。”唐简道。
“好,我先去洗漱一下。”她应着就走出了车厢。
等她洗漱完回来的时候,唐简己经睡着了。
木歌轻手轻脚的锁了车厢的门,又轻手轻脚的走了过来,唐简的脸色还有些不正常的苍白,她伸出了手,想要摸摸他的脸,可都快碰到了又缩了回来。
这是唐简,她不能靠他这么近。
强忍着冲动躺回了自己的床铺,木歌闭上了眼睛,努力让自己尽快入睡。
她有一套助眠呼吸法,十分钟后就真的睡着了。
唐简慢慢睁开了眼睛,车厢里有微弱的灯光,唐简看着她的侧脸,在灯光的柔和下,他的眼神显得格外温柔。
可惜,木歌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