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很冷,室外冷下十一度,地窝子里由于没有暖气,全靠烧坑的暖意取暖,所以屋里也只有七、八度左右。
因此夏颜的血流出来后很快就凝固了。
在慌乱中,大家的关注点在处理歹徒挟制人质和击毙的善后上了。
但一出地窝子,石磊就对陪着他们的黑江公安人员道:
“我需要马上送我爱人到医院,她受伤了。”
公安一看夏颜脖子上的血,当即不敢怠慢地道:
“要赶快处理的话,先去卫生所如何?卫生所比较近,只要五分钟,处理一下伤口应该还可以,如果他们处理不了,再去医院。”
石磊犹豫了一下。
他知道对方是为了他们好。
因为如果还在出血,肯定要紧急包扎,但如果万一不光是伤到表皮,刺伤还很深,基层卫生所肯定处理不了,一来二去折腾还耽误了时间。
“去卫生所吧,就是表皮的伤,我自己知道。”
此时夏颜帮石磊做出了决断。
“好。”
石磊旋即点头答应。
司琴和石泰一并前往。
吉普车虽然挤,但连司机五个人正好能坐得下。
五分钟后,就到了卫生所。
急诊科医生是女的,一检查夏颜的伤口,道:
“脖子上的伤没事,好了估计会有浅浅的疤痕,注意恢复期不要吃酱油、喝酒,吃深色的食物,慢慢疤痕就会消失了。
但是手臂上的伤口深一些,要缝两针。”
“应该没有伤到神经吧?我感觉手指活动还是挺自如的。”
夏颜迫不及待地问。
所谓医者不自医,她虽然自我感觉良好,但自己并不能检查到伤口的全貌,此时忍不住发问。
“没有伤到神经,放心,缝好后,平时注意事项如刚才所说的去遵守就没事,久了伤口就剩细细的一道线,不认真看也看不出来,我用最细的五号线帮你缝。”
女医生人很好,她觉得夏颜这么漂亮,着急身上的伤口,应该也是因为爱美,怕留疤,却不知夏颜只是担心影响以后她拿手术刀。
“谢谢。”
夏颜听到同行明确无误的回答,松了口气。
石磊边上听到妻子紧张的问话,心也跟着提了起来,还好,医生的回答令他们都感到满意。
要缝针的时候,石磊大着胆子,伸出手,握住了夏颜的手。
这时候,石泰夫妻在手术室外,屋里只有他们夫妻俩和女医生。
但在外人面前,一男一女、即便是夫妻,当众握手的举动,也属实亲密,在这个年头,甚至可以说是十分大胆。
夏颜倒没有不自在,她语气轻松地道:
“没事,我不怕缝针。”
石磊这才松开她的手。
女医生显然看懂了夫妻俩的恩爱,倒也没说什么,却暗暗羡慕夏颜有一个这么体贴的丈夫。
要是换成她,她丈夫估计只会在边上骂她,怎么那么不小心,也不懂得要好好照顾自己,弄得一家人围着她团团转,全家不得安生,家里没人做饭,孩子没人照顾。
眼前这位丈夫却毫无怨尤,一脸关切,虽然没有直接安慰妻子,但行动已经证明他的深情。
女医生不禁在缝合时,也是使出全身解数,希望以后夏颜能尽量不留下伤疤。
很快,胳膊上的刀口缝好了,扎上了纱布,女医生叮嘱夏颜伤口不要碰到水,三天后再来换药。
至于脖子上的伤口,用消毒水清洗后,喷了一些止血生肌的药粉,再贴了一块大纱布,就可以收工了,一时间,夏颜看上去就是个明显的“伤号”了。
一听说要来换药,夏颜道:
“大夫,我们不是本地人,要不你开点消毒的药水,还有纱布、医用胶布、棉花给我们,我们自己换。”
“行。”
女大夫麻利地答应下来,给他们开了药方,让他们到门诊结账取药。
处理完伤口,见夏颜确实无大碍,石泰夫妻提着的心也放松了下来,一家人遂才往黑江县公安局而去。
路上,夏颜几次想问石磊,但又不方便,只能忍着,到了黑江县公安局,她趁着司机停车,只有他们自己人时,才问道:
“磊哥,我们要怎么做笔录?什么当讲?什么不当讲?”
“只讲你们看到的、听到的、遇到的事,不属于你们今天看到的、听到的、遇到的都不用讲。”
石磊很简洁干脆,直抓中心,夏颜一听就明白了要怎么应对了。
石泰夫妻更有默契,这十来年,他们已经有类似的经历不下百次,他们倒也不慌。
司机停好车,便带他们去了刑警大队,于是便有人给他们分别做了笔录。
夏颜一一如实道来,从那个歹徒如何闯进来、如何挟制她、最后在危急时刻石磊击毙了他。
整个案发过程虽然不长,前后半小时不到,但夏颜做了将近两个小时的笔录,说得口干舌燥。
等她从笔录室出来,看到公婆已经在外面等她了。
可能因为他们不是人质,所以要问的东西比她少,速度更快,所以就早出来了。
“颜宝,快喝点水,看你累的。”
司琴递上一杯温水。
夏颜也的确渴了,接过来一口气喝完。
就在这时,石磊也出来了,他见一家人都在,脸上带了些笑意,主要是为了安抚家人,道:
“走吧,没事了,剩下的事情,由我和他们交接。只是地窝子那,一时半会回不去了,爸、妈,剩下的日子,你们估计得住招待所了。”
“没问题,住招待所也挺方便的,我和你妈找人家借一辆自行车,我每天早晚带她回农场干活。”
石泰心领神会,立即给出解决方案。
地窝子里死了人,不要说心头膈应了,公安也会把地窝子作为案发现场封一段时间。
主要是他们也快要回京城了,没必要再去住刚死了人的地窝子,住招待所虽然需要一笔另外的开销,但他们也不是负担不起。
司琴也没有提反对的意见,很多时候,家里有顶天的丈夫,会处事的儿子,根本不需要她动脑子,她只要跟着他们的安排走就行了。
夏颜见状,也没吱声。
虽然她心头有很多疑问,但现在不是问话的时候,等到了招待所,二人独处时再问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