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万年寒冰想干什么?
事出突然,穆山一脸疑惑的看着连暮雪,猜不透他的葫芦里究竟卖着什么药。
“阁下此言何意?”
“临行之前,伏殿主再三嘱咐我,定要将赵云带到广宗,至于他的用意,我也琢磨不透。童先生若是好奇,不妨也一并同行,再过不久,伏殿主将会亲莅广宗,届时您可亲自向他问明原委。”
伏殿主,封印了秦始皇以及十万僵尸雄兵的伏洛!
大汉自开国以来已有四百余年,也就是说那人最少也有四百多岁,四百多岁啊,也不知道究竟是何等人物。
穆山脑海之中悄然勾绘着伏洛的形象,鹤发童颜,白衣如雪,超然脱俗……。想到将与这等神仙一般的人物见面,心中便是一阵激动和期待。
“……穆山,穆山!”
王越接连叫唤两次,穆山才回过神来,作揖道:“哦,师傅,有何吩咐?”
“快快随我入宫面圣!”
“是!”穆山兴奋的跟在王越身后,满怀期盼的从众多艳羡的弟子面前走过。
龙隐山距离皇宫,不过半日的路程,站立在象征着人间权势巅峰的巨大宫殿前,豪气壮志,荣幸喜悦,在穆山心中如潮翻涌,久久不能平息。
等到太监通传过后,穆山跟在王越身后,踩着平静缓慢的步伐,轻声前进。
不知为何,穆山突然感到一种压抑,偌大的皇宫,来来回回巡守的卫士,奔波办事的太监,以及诸多的宫女,谁也不敢私自交谈,仿佛言语在皇宫里成了多余的东西。
穿过卫兵把守的重重殿门,前方一座宫殿,朱漆巨柱,琉璃飞瓦,上缠金龙,恢弘大气,那里就是朝圣的殿堂所在。
穆山本以为能够见识一下公卿大臣上朝议政的地方,不想两个小黄门急急上前,将他和王越引向一旁的侧殿。
进了殿门,只见其中燃着不知什么材料做成的熏香,烟雾袅袅,清香淡雅。顺着金黄帷幕往前走,郝然到了一张檀木做成的精致卧榻前。
“臣,悍天剑宗王越,叩见陛下!”
穆山眼见王越朝着那张大床行了跪拜之礼,这才醒悟到眼前隔着金色床帘的人,乃是天下的主宰——汉灵帝,慌忙跟着一起叩拜。
“平身。尔等先退下。”
穆山缓缓起身,听着汉灵帝的声音,只觉有几分耳熟,却又听不出来。
“陛下,恕微臣僭越,听陛下的声音,似有重疾缠身,伤及肉身元神,不知陛下所患何病?若是陛下不嫌微臣鲁钝,还请让微臣替陛下把脉诊治,运功通行气血,驱逐邪症。”
“爱卿不必费心,朕之疾患,非一两天所能根除。”
师傅还会看病?不过这皇帝也有够傻的,看看又不会少块肉,兴许就给你治好了呢。
能够成为一国之君,应该不至于这么蠢吧,难道是患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疾病?例如,花柳……
穆山低着头,暗暗揣测着汉灵帝的情况。
“眼下的局势,颇令朕忧心忡忡,寝食难安。不知爱卿可有良策?”
“陛下不必担忧,皇甫师弟断言,黄巾贼众看似气焰凶狂,实则不能久远,不出半年便可平定。以皇甫师弟征伐沙场的阅历和见识,定然不会信口雌黄,陛下安心静养,敬候捷报便是。”
“嗯。爱卿今日还带何人前来?”
“禀陛下,是臣近日新收的弟子,资质聪颖,将来必能继承臣之衣钵,为大汉尽忠效力。穆山,还不快上前拜见陛下。”
穆山大步上前,虽是隔着一层薄薄的床帘,只能隐约看清汉灵帝的身形,然而心中的激动仍是难以抑制,朗声跪拜道:“臣穆山,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穆山……”
“是!”穆山正自激动之中,浑然听不出汉灵帝话中的诧异和惊喜。
“好,爱卿的眼光一向不俗,既然他肯如此看重你,想必你也是个可造之材,日后定要尽心尽力,为朕效忠。此次的黄巾之乱,正是你大展拳脚的最佳时机,你便替朕将张角首级取来,朕定然不会亏待于你。”
张角……首级……
这一天,终究还是避不开吗?
我以为只要窝在悍天剑宗里,顶多就是让师傅他们看不起,至少可以避免与大贤良师兵戎相见,没想到竟然还是被推到了对立面。
这,就是天意吗?
穆山神色一怔,刚刚涌起的热血和豪气,顿时冷却了下去,张口结舌道:“张,张角的首级……”
“怎么,你办不到?”
王越眼见穆山竟然敢在汉灵帝面前发呆走神,急忙上前替他回禀道:“陛下,穆山只是初次面见圣上,喜难自禁,加上陛下又委以重任,一时有些难以置信。即是陛下旨意,臣等便是慨然赴死,亦会完成陛下交代的使命。”
穆山自知失态,赶紧低下头,咬牙道:“臣,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咳咳……”
龙床上,汉灵帝咳嗽了几声,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即便隔着床帘,穆山依旧能够感应到汉灵帝此刻的异样,仿佛有一把大火在汉灵帝的喉咙处灼烧,而后直灌肚腹。
嗯?火?没错,是火在燃烧?
而且这火,并非寻常的火焰,仿佛似曾相识!
穆山悄然抬起头,双眼偷偷的往上瞥去,想要透过床帘,看清此刻汉灵帝的状况。
“嗯,朕也乏了,你们下去吧。勿要令朕失望,朕在此等着你们献上张角的项上人头。”
穆山起身,正在缓缓的往后退去,听到汉灵帝的再三嘱咐,顿时心乱如麻。
出了殿门,眼见左右无人,王越小声的问道:“方才怎么回事?你在听到张角时,为何频频走神?莫非你与张角有什么瓜葛?”
“师傅……”穆山跟在王越身后,心中反复挣扎,几次三番,欲言又止,沉吟片刻后,穆山终是开口说道:“师傅,大贤良师曾经救过秀娘,救过我娘,救过我们村子的人。他原是一个敦厚善良,活人无数的长者。皆是因为使用黄泉珠拯救染上瘟疫的百姓,于不知不觉间被黄泉珠所操控,以至于变成如今的傀儡。而陛下却要弟子亲手……”
穆山胸膛剧烈的起伏着,面色逐渐涨得通红,心底的情绪喷薄而出,却又不敢大声的斥诸于这朗朗乾坤之下:“如此忘恩负义的事情,弟子不能做,不敢做,却又不得不做!”
“嗨……”王越听着穆山声情并茂的述说,无奈的长叹一声,低低道:“……难为你了。即是如此,你便留在悍天剑宗,剩下的事情让为师来处理。”
“不,师傅……。皇甫师叔一再吩咐过您不能离开悍天剑宗,他的顾虑不无道理。”穆山闭上双眼,深吸口气,当他再次张开双眼时,眼中已然有了一种决绝的光彩:“弟子已经不是小孩了,有些事情,总归还是要自己面对的。”
“嗯,你能有此觉悟,为师甚为欣慰。量力而行,若是真动不了手,交给文则和元直吧。事不宜迟,你此刻便动身赶往颍川与皇甫师弟他们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