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兼程的赶往颍川,途中的所见所闻,让穆山心底存有的一丝幻想彻底的破灭。
失去理智的黄巾军,见人就杀,见屋就抢,收刮完后还不忘放火烧屋,其所作所为,比起山贼土匪还要不堪。
“这等烧杀抢掠成性的军队就想推翻大汉的政权,简直就是痴人说梦,难怪郭嘉直接断言张角最终不会有好下场。”穆山避开了一群黄巾兵,看着他们所过之处的境况,只觉心里堵得慌:“郭嘉,大贤良师……”
一念起这两个名字,穆山就陷入了往日的时光之中,脸上满是踌躇伤感之色:“这个世道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明明是至交好友,现在却偏偏要兵戎相见!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吗?”
“嗨!”片刻后,穆山终是无奈长叹,牵起马,步入即将降临的夜幕中。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远,等穆山回过神的时候,天边已是明月高悬,群星普照。
“踏踏……”前方,远远传来的马蹄声,在黑夜中,林道里,分外清晰。
虽是已经成为黄巾军,然而他们曾经亦是大汉良民,穆山终究狠不下心来对他们动手,唯有牵起马匹,藏入一处茂密的灌木丛里。
一支火把,在黑夜之中快速的移动着,那些不知来历的人,越来越近。
穆山屏息凝神,以手按剑,仔细的观察戒备着,以防万一。
“驾……”人马陆续从穆山眼前闪过,然而其中一人的身影,即便只是在火把的照耀下微微一闪,却依旧让穆山一眼认出。
穆山翻身上马,猛然从灌木丛中冲出,朝着前方那个淡粉衣裳,长发飘飘的女子喊道:“秀娘,是我!”
“吁……”前方的人马骤然停下,而后慢慢朝着穆山围拢过来。
“穆山,你怎么在这儿?师傅传书给我们,说你前几天就赶来了,怎么现在才到?”
穆山看着秀娘那张在火光照耀下,散发着淡淡红晕的美丽脸颊,心中微微一暖,道:“途中有事耽搁了。你们这么急是要赶往哪去?”
“颍川地形不利防守,而且张角还会妖法,朱儁师叔打算撤军前往长社,与皇甫师叔联手剿灭黄巾贼。”
“撤军?”穆山看着一脸严肃的于禁,道:“文则,元直呢?”
于禁面有羡色,道:“朱儁师叔很欣赏元直的机智才干,将他留在帐前听用。”
“此地不宜久留,先找处地方安营栖身,再细细长谈。”
司马雨尘的面色依旧苍白,想起她那天受过的重伤,再看到她带伤出战,穆山不由有些担忧道:“你的伤……,不要紧吧?”
“不妨事。”
不知是否错觉,穆山忽然觉得自己与司马雨尘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了些许的转变,至少她对自己说话的语气,多了一点人情味。
选了一处靠水的地方安营栖身,栓好马匹,穆山四人围拢在篝火旁吃起了干粮。
“穆师兄,有幸得见圣颜,感觉如何?”
“文则,你别取笑我了。”穆山往篝火里添了一枝树枝,道:“我倒宁愿从来没有进过皇宫。圣颜没有见着,却惹来了个天大的麻烦。”
“麻烦?不至于吧?”秀娘坐在穆山身旁,撕开了馒头,递一半给穆山,道:“有师傅看着,你还能惹出什么麻烦来?”
“圣上隔着床帘,给我下达了一个命令,要我献上大贤良师的首级。”穆山接过馒头,双眼忧郁的看着秀娘,因为他很清楚,这里也只有秀娘能够体会他此刻的心情。
“大贤良师?”司马雨尘隐隐从穆山话中听出了些什么,道:“你不能这么称呼他,要么叫张角,要么叫逆贼,否则会给你惹来麻烦。”
穆山长叹口气,道:“这里只有我们师兄妹四人,能有什么麻烦。”
秀娘双眉紧锁,颇为担忧的看着穆山,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以张角的实力,靠我们自己想要杀他,的确不太可能。不过两军交战,先斗智,再斗勇,官军都是百里挑一的勇士,加上有朱儁师叔他们的统帅,击杀张角,应是不成问题。只是张角的首级,乃是此战的头功,怕是轮不到我们……”
“文则……,我当你是兄弟,就跟你直说了吧。大贤良师救过秀娘,也救过我娘,更救过我们全村的人。而且他之所以会变成今天这个模样,归根究底都是我送给他的黄泉珠造成的,我……,难辞其咎!”
穆山说到激动处,忍不住站立起身,一拳砸在了背后的树干上,震得树叶簌簌落下:“常言道: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大贤良师对我的恩德……。换了你是我,你会怎么办?!”
火光映照着穆山的脸庞,向来重情重义的他,此刻双眼已是血丝密布,披在肩上的白发也像是失去了往日的光泽,沧桑而又黯淡。
众人尽皆哑然,低头沉思,奈何谁也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
寂静的树林里,唯有树枝燃烧时的噼啪声响,在四人中间频频响起。
片刻后,秀娘轻轻的拉住穆山粗糙的左手,拉着他再次做到身旁,嘴角温柔的笑着,右手指着天边残余的一颗星辰,温言软语的安慰道:“你看,天边的那颗星就叫启明星,当他出现的时候,离天亮也就不远了。如今天下动荡,正如夜之将尽,曙光又岂会遥远。若是你无法做出抉择,不如暂时先回悍天剑宗,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我不会回去的。”穆山轻轻摇头,眼中有着太多的苦涩和惆怅:“眼下如果选择逃避,只怕将来会抱憾终身。”
“如此……”于禁双眉一拧,道:“穆师兄,你为什么要拜入悍天剑宗?学武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穆山沉吟片刻,想到了自己离开秦梅,外出求学时的心境,眼眶微微有些发烫,然而豪情却是丝毫不减当初:“男儿立于天地间,若不能建立不世之功勋,上报朝廷社稷,下耀祖宗门楣,岂不有负堂堂七尺之躯!”
于禁闻言,不由击节赞叹道:“好,说的好。只要牢记你的初衷,相信此间之事,你会做出最为明智的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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