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杀戮之息

“吼……”吼声如惊雷捶地，突兀而起，乍响八方。

远处山林中残存的鸟类全部腾空而起，叽喳尖叫，而后开始疯狂的攻击着身边的同伴。

残阳如血，倾洒而下，给穆山等人的身影踱上了一层金红，同时鲜亮起来的，还有他们眸子里的血丝，以及滔滔不绝的杀气。

“是朱厌……”

“死！”

程昱话未说完，穆山只听到身旁骤然响起的喊杀之声，待到他从方才的尸山血海幻境之中清醒过来时，出现在面前的，是一把明晃晃的钢刀，势大力沉的直劈脑门。

“铛……”金铁交击之声，袅袅传开，手中的辟邪将来人的钢刀磕出一道深深的缺口，穆山再顺势抬腿，一脚将来人踹飞了出去。

“这是……”举目望去，只见四周的江湖侠客，此刻全部猩红着眼睛，似是与身周之人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拼尽浑身所学，全无顾忌的朝着身旁毫不认识的其他人猛攻过去。

一时之间，刀光剑影充盈视线，血花飞溅飙洒，没有受伤之时发出的疼痛**，有的只是如同绝望野兽一般，不死不休的疯狂嘶吼。

这……不就是刚才突兀出现的幻境吗？我，究竟是在哪里？

“小子，快走！”

一声清啸厉喝至自身后传来，如同寒泉一般从穆山身上淌过，顿时令他浑身一颤，倏的醒悟过来。

回身望去，典韦、程昱以及无涯子，早已脱离了疯狂厮杀的人群，于山林之外遥遥的凝望着他。

“来了！”穆山避开两个疯狂攻来的侠客，身形忽左忽右，飘渺不定的从众人的缝隙之间穿过，直朝典韦等人狂奔而去：“乌鸦，他们……”

无涯摇头道：“他们心性定力不够，已被朱厌所操控，如你所见，此刻的他们只知杀戮，毫无人性残留，没救了！”

“嗨，可惜贫道的修为不够，否则以道家清静无为之力，未必不能救他们出幻境。”

看着两个得道高人在一旁摇头叹气，穆山自然不会想去当什么出头鸟，制止他们之间的杀戮：“……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身后的树林上空，一些已然力竭的鸟类如同雨点一般从空中坠落，击打在林木树杈之间，簌簌作响，诡异阴森，仿佛像是有什么凶险的恶兽，蛰伏于那片茂密葱郁的树林里。

“树林……”穆山双目瞳孔蓦然一缩，勃然变色道：“不好，秀娘和雨尘还在林子里，万一遇上了朱厌……”

一念至此，穆山顿时心急如焚，当下也顾不得与无涯子等人细说，拔腿便往印象之中的路径跑去。

林中寂寥安谧，不闻鸟啼，不闻虫鸣，有着一种死亡般的寂静，几欲令人窒息。

一路狂奔如风，心跳如擂鼓，直至看到前方两个清丽如仙子的身影，遥遥伫立在一棵繁茂的大树下，穆山悬着的心，这才放回了肚子里。

“呼……，你们没事吧？”摘掉了头顶的裹巾，撕开临时穿在身上的夜行衣，穆山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刚才有没有看到什么？”

“刚才……”秀娘一本正经的看着穆山，道：“当然，一只匆匆忙忙的大毛猴。”

“是吗？”穆山小心戒备，环顾四周道：“在哪？”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近在眼前……”穆山看着秀娘两靥生红，捂嘴偷笑，笑得花枝乱颤的模样，顿时醒悟过来，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世上有这么好看的毛猴吗？”

“呵呵，小子，你可真是艳福不浅啊，跑到哪里都有佳人相伴，而且还是两个，真是羡煞旁人呐。”

“无涯子前辈取笑了。”秀娘眼见无涯子三人跟了上来，微微欠身行礼道：“不知这位道长是？”

“贫道天星洞程昱。”程昱还礼道：“朱厌的杀戮之息，常人难以抵挡，两位姑娘既然已经到了陈留境内，不可不防。相逢即是有缘，贵重的事物贫道虽是拿不出来，然而此处还有两个装有灵草粉末的香囊，能够清心凝神，暂且送与两位防身。”

“天星洞……”穆山瞳孔微微一缩，双眼迎上无涯子那双戏谑的眸子，心中苦笑道：偷偷学了人家的道法，如今撞上了苦主……。嗨，果然是一遇到这只乌鸦，准没有好事发生。要不要跟他坦白一下呢，说不定还能从宽处理。

不过，看这程昱的样子，似乎并不知道我偷学了他们的星魂诀，要是万一弄巧成拙，那岂不不是自讨苦吃。

可是，如果他并不知道我修炼了他们的道法，为何又要一直盯着我看？难道是因为我玉树凌风、英姿勃发？

镇定，不要胡思乱想，还是先看看情况再说。

天星洞在修仙界中颇有名气，而凡是能被人冠以真人称号的，无不是在修仙道途上出类拔萃的菁英。如今莫名收到程昱慷慨赠送的护身香囊，秀娘和司马雨尘连连道谢：“如此，谢过真人了！”

穆山心有疑惑，开口问道：“乌鸦，朱厌和蛮蛮到了陈留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了，以你和程昱真人的实力，难道还拿不下它们？”

“若是只有朱厌和蛮蛮，自然不在话下，可关键是其中还掺和了鬼王和鬼道。鬼道那群宵小可以暂且不提，但是这鬼王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尤其是他手中的鬼王珠，能够施放九幽之炎，莫说是人，即便是灵器，被他那火焰略加焚烧，不消一时半会儿就得融为铁水。不过，说到这火焰……”

穆山被无涯子那贼溜溜的眼神盯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不自然的问道：“你想干嘛？”

“在扬州之时，我记得当时黄忠的离荒之火直接将相柳凶灵焚为灰烬，可是却对你不起任何的作用。离荒之火、九幽之炎、金乌之焰，为天地间最为凶猛的三大火焰，既然离荒之火对你不起作用，九幽之炎想必也强不到哪去……”

“喂，死乌鸦，你该不会是想怂恿我去跟鬼王拼命吧！”穆山顿时警惕的盯着无涯子，用不容辩驳的口吻说道：“劝你打消这个念头，我自身有多少斤两我还会不清楚，连你们都摆不平的鬼王，我去了那跟送菜有什么区别。”

“哎呀，小崽子啊，要我怎么说你好呢。你的觉悟实在是太低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别斯人斯人的叫唤，听在耳里倒像是死人。”穆山心有余悸道：“还记得冰玉宗的浮游吗？当时是事出无奈，还差点把小命给撂在那里，这回说什么我也不会上。”

“晚了！看看这天色，太阳已经下山了。夜晚时间一降临，鬼王就会出来收取白天死去的灵魂，祭炼他的万鬼幡。而如今陈留境内被程昱真人布下了结界，限制朱厌和蛮蛮潜逃外出，陈留境内的百姓死的也差不多了，鬼王无法收取到更多的灵魂，自然是想将我们除之而后快，然后才好驱使朱厌和蛮蛮，替他猎杀更多的灵魂。而如今你跟我们站在一起，你觉得鬼王会放过你吗？”

“几位大侠，还请施以援手……”夜幕之下，山林之中，一声清脆如鸟啼的呼叫之声，格外清晰的传入穆山耳中，远处十几缕青幽幽的鬼火，不停的在林中飘荡晃悠，朝着穆山的方向疾驰而来。

“你……”穆山的神色，顿时像是生吞了一只苍蝇般，变得无比的难看：“无涯，乌鸦，这个名字取得还真是不错，遇到你，准没有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