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我一直都在并州军营里,前些时日曾在洛阳城下与董卓厮杀一场,相信师傅定然也听说过了。并州军一千余名将士可以为我作证!”
“哼,蛇鼠一窝,他们即是你的部下,给你做个伪证,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司马望慢慢的走到穆山面前,嘴角掀起一丝狡诈阴毒的弧线,道:“既然你且一口咬定家父挟持你娘做人质,威胁于你,那么请问,你娘如今身在何处?把她找出来,那么到底是谁在撒谎,谁在干违背良心道义的事情,一切不都水落石出了吗?!”
“我娘……”穆山张了张口,喉咙处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的掐住,将他接下来的话全部挤回了肚子里。
难道奉孝早就知道了发生在悍天剑宗的事情?
可是,他为什么不肯提醒我一下,而且还将我娘带走,如今却也算是死无对证,让我跳进黄河里都洗不清了。
不要相信郭嘉、周瑜、荀彧!在他们眼中,你只是一颗再纯粹不过的棋子,他们不会因为你所谓的真心相待而放弃利用你的机会!
不知为何,几年前贾诩曾经跟他说过的话,此刻却如雷霆一般在穆山的脑海之中轰鸣着,一字一句,如此的铿锵有力,如此的沉重压抑!
郭嘉……,魔族……
穆山一点一点的转动稍稍有些僵硬的脖颈,死死的盯着一脸眼观鼻、鼻观心,事不关己的士孙瑞,曾经在陈留城外与朱厌大战之时,穆山就曾感受到他身上暗藏的魔族气息,如今又有他的弟子出面指证自己与魔族勾结,拥有魔族血统的郭嘉,又在关键时刻将唯一能够证明自己清白的母亲带走,这一切……
真的,只是巧合吗?!
一念至此,穆山只觉心中无比的寒凉,就连头顶从天窗上射下的阳光,那些漂浮在光束之中的尘埃,仿佛都在散发着寒气。
“穆山,你娘如今何在?将她接到剑宗内,一来可以证明你的清白,二者,我们也可以保护她的安全!”
王越焦急的声调,将穆山拉回了现实里,环首四顾,穆山只觉周遭的面孔,仿佛都蒙上了一层阴翳,就像是一个个曾经死在他手下的魂灵,此刻又悄悄的从地府折返回来,幸灾乐祸的盯着他。
“我娘……,她被徒儿的一个至交……”说到至交这两个字时,阵阵别扭、茫然、彷徨的情绪陡然涌上了穆山心头,令他的声音为之一滞:“好友带去了安全的地方。”
“也就是说你交不出她来,或者应该说,她根本就没有存在过,只是你谎言中的一个名字而已。”司马望咄咄逼人的说道:“从头到尾,都是你在自圆其说,没有任何的人和证据,而我这边,卢师兄亲眼看到你跟着魔族的人离开,士孙师弟的弟子亲眼看到你在杀戮同门师兄弟,铁证如山,他们总该不会冤枉了你吧?!”
“穆山,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再仔细的想想清楚,有谁可以证明你当时就在袁府?你的朋友又将你娘带到了什么地方,为师好亲自去将她带回来作证,为你洗刷冤屈!”
“师兄,你这么说可是有失偏颇了,以你的意思,难不成是我跟卢师兄还有士孙师弟一起联合起来污蔑他不成?”
“知徒莫若师,穆山是什么心性,我还不清楚,若他的骨子里真是那种卑鄙小人,昆仑七圣之一的无涯子又岂会对他另眼相看。”王越不冷不淡的说道:“更何况此事牵连甚大,或许是魔族的挑破离间之计也说不准,不容疏忽!”
“证人……”穆山仔细的回想起当天的经过,除了洛阳四大世家的人,还有严白虎,不过那厮巴不得自己早点死,就是把他找来,他也只会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张辽……,也不行,张辽明面上的身份是并州军的骑都尉,不是西凉叛军,还有……
“荀……”穆山想起那个运筹帷幄,翻掌之间几乎将宦官、外戚、世家以及诸侯全部覆灭的文雅男子来,可是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荀彧的身份极为敏感,或许也有人猜到了他是这一连串事情背后的操控者,只是谁也抓不住他的把柄。退一步讲,当时他并没有在袁府现身,如今就是把他找来,也帮不上什么大忙。
到底还有谁能证明我的清白?!
穆山只觉自己的脑袋成了一锅浆糊,千头万绪,却又怎么都捋不清。
“理屈词穷了是吧!事实胜于雄辩,哪怕你再巧舌如簧,也休想为自己开脱!”司马望义正词严的对着王越高声喊道:“师兄,如今悍天剑宗的弟子都在这里看着,还望师兄秉公而断,给众多弟子一个交代,好让他们知道天理昭昭,报应不爽的道理,让他们知晓背叛师门所要付出的代价!”
“穆山……”
穆山豁然屈膝跪下,以头扣地,道:“师傅,徒儿仰不愧天、俯不愧地,绝不会做出有辱师门的事情,还请师傅明察!”
“嗨……”王越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闭上双眼,道:“卢师弟、朱师弟、士孙师弟,你们怎么说?”
“证据确凿,按照门规,理应废除武艺,逐出门墙!”
“别的不说,他却是在疆场上为大汉立过赫赫战功,或许可以将功折罪,将他拘留山上,严加看管!”
士孙瑞眯缝着双眼,视线来回的在穆山和司马望之间挪移着,片刻后,开口道:“朱师兄所建议的逐出门墙,有点过于苛刻,卢师兄的话,却是说到了我心坎上。穆山的确是个人才,或许这真的是魔族的离间之计也说不定。我看师兄对此事也颇为上心,不如由师兄亲自下山调查,而在这期间,剑冢就由穆山负责看守,一来算是让他面壁思过,反省自身的过失。二来他的武艺确实超群,可以保证剑冢万无一失!”
“我反对!士孙瑞,你到底想玩什么花样!”司马望像是被激怒的狮子,大步上前,双眼如蛇般阴狠的盯着士孙瑞,口气从所未有的暴烈和高昂:“剑冢历来只有宗主以及继任者才能进入,这个叛徒有什么资格看守剑冢!”
“剑冢……”穆山错愕的盯着司马望,从拜入剑宗以来的几年里,穆山虽是与他不合,却从未见他如此失态过,如今只是将提议要将自己拘押在剑冢,他为何会这样暴怒,难道仅仅只是因为剑冢只有宗主以及继任者才有资格进入?又或者是剑冢之内隐藏着什么司马望不想让自己知道的秘密?!
“朱师弟,你可同意士孙师弟和卢师弟的方法?”
“无所谓,他是师兄的弟子,师兄看着办就是!”
“既然三位师弟都同意这么做,那就先让穆山到剑冢去面壁思过,我亲自下山一趟,追查事情的始末真相,到时定会让真相大白于天下,绝不会冤枉了好人,也不会让歹人逍遥法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