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一章 入世改变

公孙瓒的阁楼不仅修得很高，而且修得很宽敞。穆山被安排在二楼就寝，宽阔的回廊走道上，光是视线所能看到的房间就有十数间，而且每一间的面积都很大，装修得也很奢华。

月上中天，穆山却没有丝毫的睡意，只是静静的站在房外，倚着栏杆，远眺月光勾勒出来的山川楼阁。

宁静的夜晚，凉快的轻风，皎洁的明月，加上写意的风景，一切美好的令人陶醉。

“听说你去了魔界！”

“嗯！”穆山轻轻的应了一声，转头看着身旁悄然出现的身影，那身白底金边袍依旧还是那么的干净，秀美的长发瀑悬在腰间，脸上精美绝伦的五官没有丝毫岁月遗留的痕迹，不穿靴子的双脚看似站在木板上，穆山却很清楚，他并没有落地。

看着这块以前很讨厌的万年寒冰，穆山忽然发现，自己此刻心中竟然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厌恶之意。

也许因为经历的多了，见过太多隐藏在笑脸和关怀背后的恶毒和龌蹉，自己反而更加喜欢连暮雪这种不近人情的冷漠吧！

“好久不见！”穆山自嘲的笑了笑，道：“呵呵，活得久了，也许连我都变得虚伪起来了，也只有你，依旧保持着一颗干净无垢的心。”

“你变了！”连暮雪的语气依旧那么的冷淡。

“是啊，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只要入了世，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已，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和自己在意的人，不得不默默的改变自己的处事风格，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穆山咧嘴笑了起来，忽然觉得像是放下了什么重担一般，身心无比的轻松愉悦，或许只有在面对连暮雪这种没有人情欲望的妖怪时，自己才能不用带着什么面具吧。

“入世……”连暮雪疑惑的看着穆山，道：“可我没变！”

“……你的确没变！”穆山好笑的摇了摇头，道：“你虽然处在人世，可你的心，依旧在冷寂凄清的山谷里，没有人能够走进你的心，你也不允许别人在你心中占据什么地位，所以你不可能会有什么改变。不过，或许这是你比我幸运的地方吧。无欲所以无求，无求所以无恼！”

“是这样吗？”连暮雪半信半疑道：“可我现在并非没有欲望，我想听到周公子的琴声，还有皇甫姑娘的琴声也是极为优美的！”

“周公子……”穆山问道：“你是说公瑾吗？”

“嗯，他的表字叫做公瑾，他告诉我说瑜和瑾都是美玉的意思，是他叔父赠与他的表字，希望他能拥有如同美玉一般的品格。你呢？你不是也有一个人类的母亲吗，为什么没有赠与你表字？难道是她看不起你，不希望你好？”

“……嗨！”穆山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若是别人在他面前这样说话，穆山绝对会揍得他满地找牙，只是连暮雪这妖，不通人情是故，穆山反而不能跟他较真：“我娘只是个山野村妇，大字都不识一个，哪能跟公瑾那个当官的叔父比。”

穆山摇头晃脑，酸溜溜的说道：“要说这表字，如果我想要的话，还不是信手拈来，只是觉得那样的称呼太过文绉绉，不符合我穆大侠豪气干云的形象……”

穆山话未说完，却听到阵阵琴声骤然响起，犹如拨动了黑夜的心弦，将沉睡在夜色中的生机全部催发了出来。

叮咚琴音，仿佛春雨绵绵，落入幽谧祥和的心湖里，荡开了层层的涟漪，那潜伏在心中的过往和幸福，像是湖底的游鱼，在琴音的呼唤下，纷纷欢快跃出了湖面，令人心神畅怡。

连暮雪闭上的双眼，沉溺道：“真好听，我也在学，可是始终弹不出这种琴音。”

“皇甫姑娘也在附近？”穆山轻声的呢喃着，双脚仿佛已经不再受自己的掌控，不由自主的朝着琴音来源的方向走去。

“嗯，听说公孙瓒找到通往瑶池仙阁的地图，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如果真的有王母蟠桃，皇甫姑娘也许就有救了。”

耳边依旧萦绕着那撩人心弦的琴音，穆山低声敷衍道：“你来这里，也是为了王母蟠桃？”

“当然不是，伏殿主告诉我，想要修道成仙，必须先积功德，只有九世的功德才能换取一点成仙的机缘，若是没有机缘，即便服下了神丹妙药，也只会落得一个爆体而亡的结果。我来这里，是因为皇甫姑娘需要我的九叶寒冰莲来镇压体内的邪气，延缓肉身腐烂。”

“沿途所见的所谓高士，听说有王母蟠桃的，无不是趋之若鹜，反倒是你这个妖怪能够看得开，放得下，真是难得。”

“长生不死而已，我身兼道、佛、武、巫，四家绝学，只要能够入世而不受污染，时机一到自然能够成仙作佛。”

“道、佛、武、巫……”穆山诧异的停下了脚步，不可思议的盯着连暮雪，自己能够集道法和武艺于一身，已是靠着自身的强横血脉作为凭依，眼前这货竟然能够同时修炼四家绝学，真的假的？！难不成他的血脉比起自己的还要蛮横？！

“人各有祸福机缘，你能获得苍生浮梦的剑诀，别人也自然能够得到其他传自鸿蒙的功法，没有什么好奇怪的。相比起这个，我反而更加好奇，为何你也想要王母蟠桃？那东西对别人来说可以白日飞升，长生不老，对你来说，不过是个比较美味的桃子而已，为何你也有这种志在必得的欲望？”

“我……”被连暮雪洞穿到了自己心底的欲望，穆山尴尬的搓了搓鼻子，道：“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入世以后的烦恼。我还有自己在意的人，那东西对他们来说可是梦寐以求的宝物，如果可以……”

“不可以！”连暮雪斩钉截铁道：“我来之前，伏殿主曾经嘱咐过我，要我告诉你，不要掺和到瑶池仙阁里面去，那不过是周穆王设下的一个局，一个让人有进无出的无底坑！”

“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寻常人的话，穆山只会当成耳边风，然而伏洛的话，他却不得不掂量掂量。从真武那里，穆山已经知道了伏洛拥有能够看穿过去未来的神通，如今既然是他发话，自然就不会无的放矢：“周穆王不是已经飞升成仙了吗？还需要设计凡人？”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话我已经带到了，听与不听，全由你自己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