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言恫吓,狐假虎威……”穆山看着一脸不快,悻悻而走的司马懿,转头瞪着平生,道:“市井流氓也没你这样的,这些年你到底都学了些什么!”
“……爹,我只想要拿回战利品而已!”平生耷拉着脑袋,道:“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吗?”
“算啦,穆兄,不过是小孩子的玩闹而已。”周瑜居中调和道:“平生,男儿最重的就是忠义和信誉。跟他的对弈,你赢了,战利品自然归你所有,若是输了,也不可以年幼为借口推脱,懂吗!一次不忠,百次不容,一旦你有一次没有兑现承诺,将来也不会有人再相信你的信誉。”
“不过……”周瑜踌躇片刻,道:“你真的赢得了司马懿吗?”
“先生,你可别小看我,我学围棋已经有几年的时间了,除了不能胜你以外,就是曹伯伯和荀先生,也不过是跟我在伯仲之间,赢他一个司马懿,何足挂齿!”
“抓刺客……”
“杀……”
“位高权重也未必是好事,起码想要睡一个安稳觉都很困难!”听着外面声嘶力竭的叫嚣声和喊杀声,穆山双眉微皱,走到栏杆处向外眺望,只见街巷上一群穿着黑衣的贼人在一群士兵的追击下,快速的从酒楼前的街巷穿行而过,朝着皇宫的方向奔逃而去。
纷纷扬扬的飞雪,依旧不停的下着,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停歇!
“相较于外面的征战讨伐,更加惊心动魄的,便是朝廷之中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吧!”周瑜走到穆山身旁,举目眺望着刺客消失于黑暗之中的身影,道:“曹操身旁戒备森严,且他为人多疑狡诈,想要刺杀他谈何容易,然而却还是不断的有人前仆后继,且每次都是逃往皇宫的方向,呵呵,其中怕是大有玄机啊!”
“玄机……”平生双手按着栏杆,费力的思索着,片刻后还是沮散的低下头,虚心问道:“先生,若你是这些背后主使的刺客,能有什么玄机?”
周瑜不答反问道:“刺客逃入皇宫,你觉得曹操会怎么做?”
“以曹伯伯宁可杀错不肯放过的个性,大概会杀掉一批他觉得可疑的人!”
周瑜引导道:“然后呢?”
“然后当然是重新换上一批人……”说到这里,平生双眼一亮,道:“先生,你是指刺客的目的,是想通过这种手段,不断的替换皇宫里的侍卫,待到人数达到一定的规模后,等曹伯伯入朝参政时……”
平生右手往下做了一个切割的姿势,悚然大惊道:“不行,我要去提醒曹伯伯,他可不能就这么被杀了,将来我还指望着从他身上捞钱呢!”
“站住!”穆山一把揪住平生的后衣领,将他前窜的身影拉了回来:“无凭无据,说了以后只会害死皇宫里更多的人!”
“可是……”
“没有可是!”穆山斩钉截铁道:“你曹伯伯有许褚那厮守着,谁能刺杀得了他!你给我安安分分的呆在家里,哪里都不许去。”
周瑜双目直盯着穆山,道:“不,在许褚的守卫下,许昌城内还有一人,有本事杀了曹操!”
“公瑾,开什么玩笑,我跟阿瞒是什么交情,怎么可能会去刺杀他!好了好了,都回屋里呆着吧!”
穆山将平生拉回房间,还未关上门,却看到两个黑影,以快若奔雷的速度,于倏忽之间跃上了酒楼,停在回廊上,直勾勾的盯着他。
“这里是酒楼,不是曹府,你们找错地方了!”穆山冷言相向道:“不管你们是什么人,不想死的话就给我滚远点!”
“穆山,故友造访,你就是这般相迎吗?”
“马腾……”穆山怔怔的盯着其中一个拉下面布的男子,惊诧道:“你不是已经被阿瞒处死了吗!那么你是……”
“同样是一个本该死了的亡灵!”张绣拉下脸上的黑布,道:“……怎么,看到我你一点也不惊讶吗?”
“当初听到你的死讯,我压根就不信!”穆山与身旁的周瑜对视一眼,不出所料的说道:“叔母被阿瞒强取,你都能够咽得下这口气,区区曹丕的几句羞辱,岂会让你生出轻生寻死之念,不过就是一个金蝉脱壳的伎俩而已!”
“穆山,还是先让我进去再说吧。”马腾微微有些诧异的看着穆山,道:“若是让巡守的士兵看到我们在这里,不管你有没有参与我们的行动,你都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穆山毫不客气的下达逐客令,道:“哼,让你们进了屋里,我才是真正的百口莫辩,我已经很久没有杀生了,不要自误!”
“不让我们进去也无所谓,但是这份圣旨,你必须接下!”马腾从怀中拿出一卷黄帛,递到穆山面前,又从怀中掏出一块状如弯月,赤红如火的勾玉,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今曹操倒行逆施,逼着陛下加封他为国公,赐予九锡,其不臣之心,昭然若揭。若是令师在世,定然会擒而诛之。你也是大汉朝廷册封的奋威将军,值此大厦将倾之际,希望你能站出来,与陛下和伏皇后并肩作战,共戮逆贼!”
马腾说完,也不待穆山做出任何的回应,强行将圣旨和勾玉抛到他怀里,而后带着张绣快速的消失于茫茫风雪之中。
“这块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穆山低低的念叨着这个名字,只觉像是在不经意之间,心中的某根弦被人轻轻的拨动了一下,回奏起漫漫的记忆之歌,隐隐有些画面在心中翻涌着,却又如同雾里看花,极不真切:“伏皇后……”
“爹,你还是朝廷的奋威将军呀,怎么不早说!”平生一脸崇拜的看着穆山,道:“要是早知道你有功名在身,我就可以跟太学里那班一根筋的傻子好好的吹嘘一番,看他们还敢不敢骂我浑身沾满了铜臭!”
“该来的,始终还是要来!”周瑜低低的叹息一声,若有所思的盯着屋里的三个枕头,眼中满是挣扎和痛苦之色,良久之后,方才昂起头,眺望着将黑夜染成了苍白的雪幕,道:“若是曹操丧命许昌,或许天下格局又将改变……。江东,或许因此,才能迎来一线曙光,一丝希望!”
“穆山,外面风雪大,快回来!”司马雨尘急匆匆的走出来,将穆山拉回了屋里,将他怀中的圣旨抛入火炉里烧掉,略带恐慌惊惧的说道:“要打要杀是他们的事情,天塌下来了,自有高个的顶上,轮不到咱们出头。咱们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娘最近老是嚷着膝盖疼,可能是得了风湿,明天你就带她到百草庐走一趟,早日医治,也能让她少受点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