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王走到沈玉的面前,明明只是眨眼即至,沈玉却觉得度秒如年,他阴鸷的眼神刺透了沈玉的灵魂,寒得彻骨,每一个脚步都重重地砸在沈玉心上。
“本王问你,这玉佩是如何到孙老六手里的?嗯?”
镇北王声音不大,几乎是贴在沈玉耳根说的,但是沈玉振聋发聩,仿佛开始耳鸣。
“我在山里弄丢了”
沈玉举起手,做了简单的动作,因为复杂的语句,他无法通过手势表达出来。以前沈玉无人可交流,现在他所能表达的过于匮乏。
“丢了?”
镇北王轻轻勾起唇角,极尽讥讽凉薄。
“是你跟烨帝宽衣解帯的那一夜吧?”
沈玉全身木然,他原以为镇北王在碾碎玲珑骰子那刻后,镇北王对他的无情就到此为止了,原来镇北王对那一夜仍旧耿耿于怀。
“本王信你没有说谎那你现在告诉本王,那一晚上,你还有什么没丢?你的身子?连孙老六这等下人,都
可以成为你的入幕之宾?人尽可夫?”
沈玉觉得天旋地转,口腔内充斥一股血腥,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尖才能保持清醒。
人尽可夫吗?
呵呵,人尽可夫
沈玉惨笑,笑得凄然无比,自己在他眼里,怕是最浪荡不堪的人了吧?
沈玉不伤心,他的心那日就随玲珑骰子一齐碎了,他只是觉得疼,从五脏六腑冲出来的疼痛,穿破他的骨髓,蔓延他的血肉,刺透他的皮肤,把他全身灼烧得体无完肤。
这种疼痛似曾相识,那日王妃灌他蛊王毒,便是这种痛。
沈玉眼眶肿胀,他不敢眨眼,一眨眼热泪就会滚下来,可是他不想哭啊,他再在镇北王面前流泪,岂不是连最后一丝苟延残喘的尊严都没了?
“除了烨帝和孙老六,你还有多少肯为你卖命的奸夫?”
沈玉的脸被镇北王捏住,钳得他生疼,不过这比起身上的疼痛来,实在不值一提。
“本王第一次见你,便知你这张脸要勾引不知多少男人,所以把你囚禁在韶华院,封你隐妃,让宋青好生看顾,没想到只需一丝缝隙,你就能引来这么多男人趋之若鹜本王有时真想把你的脸毀了!”
镇北王把沈玉扔在地上,用帕子擦了擦手,沈玉看到了他掩埋在眼底的嫌恶,仿佛碰他都让镇北王觉得肮脏恶心。
“王爷,这两个人该如何处置啊?”
王妃忍不住催促,她怕镇北王顾念旧情,还饶过沈玉,暗地冲孙老六使了眼色。
孙老六哭喊起来:“王爷饶命!王妃饶命!奴才死不足惜,只求王爷不要处罚隐妃,这玉佩这玉佩是奴才
偷的,绝非隐妃赠送”
“宫刑,然后剁碎了喂狗。”
镇北王睥睨一眼,不夹杂任何情感,孙老六死到临头脸色才变得惨白,不过还是咬紧牙关没有抖落出任何话。
王妃惊喜地让下人动手,她心中无比爽快,终于可以除去沈玉这个心腹大患,却听到镇北王下一句话__
“把沈玉绑回王府。”
“什么?”王妃惊愕,“王爷,这骚蹄子背着您不知道干了多少龌龊勾当,和多少男人有染,您就这么宽恕他了?”
“那依你说,该如何处置?”
镇北王意味悠长地盯着王妃。
“这种不洁的荡货,浸猪笼都是便宜他了!最好施以木马之刑!他不是喜欢被男人上吗?”王妃越说越兴
奋。
镇北王幽幽说道:“如果你再多舌一句,就照你自己说的刑罚让你先尝一遍!”
王妃被吓懵了,镇北王转身上了马车,她打了一个激灵赶紧追上去。
沈玉木讷地被绑回马车,直到远处传来孙老六一声凄厉的惨叫,他才回过神来。
“疼——”
下人把沈玉绑在柱子上,沈玉每被碰一下,都生出蚀骨般的疼痛,他眼球变得赤红,又动弹不得,只好禁闭双眼忍痛。
这时,宋青从汤泉庄子赶回王府,他听了红莲的传话,以为沈玉真被孙老六帯去了庄子,去了之后惊觉不对,骑马飞奔折还,看到院子里这副景象。
“沈玉!”
生性冷淡一向处变不惊的宋青,也禁不住失了分寸,跳下马去推开那些奴才。
“他是王爷的侧妃!你们怎么敢这么对他!”
宋大哥
是宋青的声音,沈玉睁开一丝眼缝,疼痛难忍。
“你你怎么样?”
宋青目尽眦裂,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对他?沈玉是宋青有生以来,见过最无心计的人,他单纯得像一张不
着点墨的白纸,以至于别人说什么都信,认定了一件事就死不回头
他不该遭受这些对待!
沈玉看到宋青担忧得慌神的样子,他很想告诉他自己没事,又作不了手势,只好扯了一个惨淡的笑容。
“是本王的命令。”镇北王清冷说道。
“王爷沈玉就算犯了天大的错,还请王爷先松他绑,传召扁太医吧”
宋青噗通跪在地上,叩头叩得青石板闷响。
“沈玉这是蛊毒复发,属下亲眼见过的!他对您一片赤诚,您为什么听信谗言,怎么就视而不见呢?!
“怎么?你也心疼他?若不是你没有看顾好他,让外人趁虚而入,怎么会有今日之事?”
宋青哑然,最后伏在地上:“属下失职,可是和沈玉无关啊”
宋青头磕出了血,还想替沈玉求情,却被红莲拉住。
“宋大爷,您就闭嘴吧王爷的性子哪轮得上你指手画脚,你越替沈玉说话,处罚就越狠啊”
“帮他洗干净!”
镇北王拂袖而去,只留下无情的几个字。
沈玉身上的衣裳被扒光,只剩下亵裤,一桶冰凉的水从头上浇下去。
沈玉原本被复发的蛊毒折磨得快失去意识,被冷水激醒,反倒浇灭了皮肤的焦灼,让他稍微清醒了些。视野朦胧耳朵也听不清
宋大哥在喊我吗?他在说什么?他好像在哭大可不必的,你一哭弄得我也想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