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殿内传出浓烈的药味,直刺沈若菲鼻端,呛得她舌根都苦了,她用手掩着鼻子皱眉走了进去。
正殿内支着好几个药罐子在文火煎着,扑得罐盖咕咚咕咚响,几个宫女忙得不可开交,就连姜皇后自己都手里照着一本医术,在琢磨一些药方。
“嫔妾参见皇后娘娘。”
姜皇后抓了一把药放在称上,眉头紧锁郁结,心急加上被几个炉子一烤,额头上冒着香汗。
“本宫不是告诉你,这几日不必请安了么?”
沈若菲欠身低声道:“嫔妾忧心三皇子殿下,一想到三皇子殿下受病痛折磨,嫔妾便吃不好睡不着,恨不能替三皇子生病,实在放心不下所以前来探望,嫔妾自会当心,不会吵到三皇子的。”
“嗯,多谢你。”
姜皇后听了几句可心话,原本焦急烦躁的心情也减缓一些,她跟沈婕妤不熟,至少落个表面和谐,否则外人要说她这个皇后刻薄了。
“三皇子殿下可见转好?”沈若菲探了探头。
“都请太医改了三副方子了,煜儿连热都没退,咳得反而更厉害了,昨夜都咳了血丝”
姜皇后说着,扭头暗自抹了泪溃。
沈若菲忙劝慰道:“皇后娘娘不用太过忧心,兴许是那些宫女嬷嬤没照看好皇子殿下,三皇子吉人自有天相。”
“正是怕她们疏忽懈怠,本宫才把煜儿接到椒房殿,亲自照料,唉”
姜皇后扶额,她神色疲倦,眼下有黑晕,已经两夜没歇息好了。
沈若菲紧接着问:“三皇子殿下是从哪日开始感染风寒的?”
“已有十五日,足足半月了。”姜皇后随口道。
“十五日啊!”
沈若菲似乎想到什么,脸色惊恐地惊叫出声。
“煜儿方才睡着,你一惊一乍又想把他吵醒?!”姜皇后低声训斥。
“不不是,嫔妾嫔妾”沈若菲吞吞吐吐,惊疑不定。
“有话就说!”姜皇后不耐烦。
沈若菲靠近一些,说道:“嫔妾只是想起住在麒麟阁的那位,正巧是十五前进宫的。”
姜皇后不悦:“我当是什么,难不成他刚进宫就害的煜儿?”
“曰曰”
疋疋
沈若菲踌躇,低头不语。
“你到底想说什么?”姜皇后追问。
沈若菲咬了咬下唇说道:“皇后娘娘有所不知,麒麟阁的那位,是嫔妾府中的奴才家生子。有些话嫔妾本不该乱嚼舌根,可也不敢向皇后娘娘隐瞒”
“何事?”
“十几年前,府上来了一个道士,说遥见沈府有妖光乍现,黑云降落,问沈府有没有婴孩出生,正巧有一个婆子生产,正是那哑奴呱呱落地,那道士看了之后大惊失色,说那婴孩是妖魅转世,应该趁他未长大早早除去,否则将来必会祸国殃民妖魅乱世”
姜皇后挑了挑眉道:“这等狐神鬼怪之说,怕是胡说八道”
沈若菲心中暗喜,姜皇后嘴上说不信,心里却也好奇。
“嫔妾爹娘也是如此说,那奴才的孩子也是人,嫔妾爹娘不忍杀害,于是把那妖道赶了出去不曾想,还未
日落,嫔妾的母亲就忽然心悸猝死,她身子硬朗,连死的根由都找不到,着实灵异”
“竟有此事?”
姜皇后果然神色惶恐,若有所思。
“是啊,嫔妾父亲仁慈,出了这等事也没真的杀了那家生子,说兴许是巧合,只是又忌惮那妖道说的话成真,便把那家生子和其母关在后院柴房,不许他们招来祸事。”
姜皇后急切问道:“然后呢?你府上可还发生了别的?”
“那道人说过,只要不让妖魅转世见到人,他便祸害不到人,所以关在后院,府上倒一直相安无事,可他越长越大,天生哑疾,长得真如画上的妖精鬼魅,嫔妾薄有美名,却不如他的十之一二,娘娘您说,一个男子,
真有长成那般美的么?”
姜皇后沉思道:“本宫忙着照料煜儿,一直没去会见,光是哑疾和长相怕是有些牵强。”
“娘娘得了空闲,去看看便知。”沈若菲又想起什么道,“还有,虽然这哑奴关在柴房,可总要跟后院的奴才打交道,结果那些奴才居然为了他,打了个头破血流,这不是红颜祸水是什么?”
姜皇后沉不住气了,腾地坐起来。
“你是说皇上把他帯回来,也是被他美色所迷?不可能,皇上他不喜男色”
“是啊,皇上又无龙阳断袖之癖,可为何偏偏被他所迷呢?”沈若菲再添油加醋一番,“娘娘您是没见,皇上护他护得可紧呢,方才嫔妾去请安,瞧见皇上拉着他的手,满脸都是宠爱”
“胡说!”
姜皇后大怒,沈若菲吓得忙跪在地上。
“娘娘息怒,嫔妾是不该说这些可那哑奴终究是嫔妾府上出生的,万一真是不详之人,魅惑皇上,祸乱朝
纲,还害得三皇子殿下明明只是普通风寒,却久病不愈,嫔妾就罪过大了”
说到三皇子,果然击中了姜皇后的软肋。
“不成,本宫要亲自会会这个沈玉,看他是不是真如你所说!”
姜皇后急切之下,就想凤驾赶去麒麟阁,沈若菲赶紧拦住她。
“皇后娘娘且慢!”沈若菲泪眼道,“嫔妾都是听父亲所说,是真是假尚未可知,现下皇上还在麒麟阁,皇后娘娘就这么闯过去质问,恐怕不能让那沈玉知难而退,反而激怒了皇上”
姜皇后止步,冷静片刻,说道:“你说得也不差,但是煜儿一日比一日病重,本宫一刻都不能等!”
“娘娘,这些鬼神之事没有证据,不如娘娘去问问钦天监,兴许嫔妾冤枉了沈玉呢,如若不是,咱们再寻法子医治三皇子殿下。”
“是了,本宫把钦天监忘了,来人!去把钦天监的监正请来皇宫。”
姜皇后左思右想,还是放心不下,即便沈玉不是什么妖魅转世,也不能让烨帝染上这龙阳的恶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