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王再也没来过偏殿,宫里人传言,镇北王娶了新妃,偏殿的这位便失宠了。
端阳这日,宫女们四处挂菖蒲和艾草,撒雄黄驱虫蚁,像是把偏殿忘了,无人问津,皇宫的人捧高踩低,都是习以为常的事。
沈玉恶汗淋漓,他瞳仁溃散地慢慢恢复体力,皮肤还有病态的潮红未褪,衣衫都被汗水浸透了。
扁十四一边拔他身上的银针,一边嘟曦:“果然间隔一次比一次短,这才一个月多月,毒性又复发了,比我预料得还要早……”
沈玉身上都是细细的针孔,有的地方渗出了血珠,扁十四只能施针减缓蛊毒带来的疼痛,却无法阻止频繁地发作。
沈玉身体软软地坐起来,良久才从毒发的痛苦和疲累中缓过来。
扁十四收拾好银针,问道:“这是第四次了,还剩三次,好像比以前恶化了,你若是不想死……”
沈玉摆摆手,打断他接下来的话。
“驴脾气……”扁十四忍不住说道,“那再过两三月,本神医就要替你收尸啦,你想埋在哪儿?”
沈玉笑着手语:“一把火烧掉比较省事……不过麻烦扁太医若哪日得空南游,顺手把我的骨灰捎回去,撒在云梦泽亦可,随意埋了亦可,只是千万别留在皇宫,否则九泉之下也会魂魄不宁。”
“我可没那闲工夫。”
扁十四停顿片刻,又为难地点头,算是答应了。
“可否帮我送封信笺绐王爷?”
沈玉从袖子里拿出早就写好的纸,因为拿在手里握了许多时日,揉得软塌塌的了。
扁十四从偏殿出来的时候,挠了挠后脑勺,总觉得沈玉今日像交代后事,他忍住好奇心,没有打开信纸,送到金銮殿镇北王手中。
君玄枭拿着信笺扬手放到烛火上,离一寸之遥却停住了,冷哼一声,飞快地打开来。
“西郊皇陵……”
沈玉信纸上邀他去西郊祭拜新坟,君玄枭心中颇多疑惑,他心灰意冷把沈玉扔在偏殿这么多时日,沈玉这是回心转意,借由这个来服软求和吗?
君玄枭又觉得不可能,以沈玉外柔内忍的性子,怕是要记恨疏离他一辈子了,怎么会轻易妥协?
“这字的确是他的笔迹……”
君玄枭捏着纸条沉思良久,甚至都疑心这不是沈玉传来的,不过最终他还是命人牵来黑驹,策马狂奔,离
开皇宫赶去西郊。
万一沈玉真的回头了,他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哪怕其中另有蹊跷,君玄枭都要去一探究竟。
黑驹如一道妖风飞快穿过京城的街巷,只一个时辰便到了西郊。
当君玄枭看到那座孤坟时,眼光锐利起来。
沈玉母亲的坟墓,不知何时,已经被人掘开了,黄土暴露,里面连棺材都不见了。
“玉儿……”
君玄枭焦急地呢喃出声,他下马走到墓穴旁,环顾四周,却无沈玉的身影,君玄枭不由得忧心起来,会不会有人把沈玉掳走了?
嗖一一
几支利箭从暗处疾射而出,直奔君玄枭的要害,他眼疾手快,一个翻滚避开了。
那放冷箭的人不中,自己的位置便暴露了,君玄枭抓起地上的箭簇当作飞镖,树丛里面发出两声闷哼。
随后二十几个人影从四面八方的埋伏中现身,飞身围拢君玄枭。
“你们是奉谁的命令?”
君玄枭赤手空拳站在中间,厉喝问道,这些人的武功身法都训练有素,都是高手。
“不宜拖沓,速战速决!”
为首蒙面人一声令下,所有刺客不要命地冲上去,招式凶狠,从各个死角围攻君玄枭。
君玄枭一脚踢翻冲在最前面的刺客,他力有千钧,一阵咔嗤脆响,这刺客的肋骨断裂,胸膛凹陷进去,趴在地上呕血,君玄枭趁机脱离包围圈,以免腹背受敌。
“黑羽营……”君玄枭冷笑一声,“箫奚烽还是只擅长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当年黑羽营还是本王一手调教出来的,就凭你们这些阿猫阿狗也想杀我?”
“狗贼!你今日无处可逃!”
君玄枭鹰眼盯着贼首,喝问:“沈玉在哪?”
贼首哈哈笑道:“你要是想见他,便快快束手就擒,不然,我们兄弟也不介意尝尝王爷男宠的滋味!”
君玄枭目光转冷,身体忽然一动,不守反攻,直奔那为首的刺客。
“你嘴贱寻死,本王先送你一程!”
君玄枭拳风如雷,身形迅速,飞快就杀到贼首面前。
“拿下他!谁砍了这狗贼的头颅,皇上赏银万两!”
这些刺客稍显慌乱,但是很快便变化应对的阵型,他们都是死士,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君玄枭刚猛无匹,拳头下去,就算不立刻丧命,也骨头断裂。
贼首见形势不利,喊道:“狗贼!若你躲在京城,我们哪来的机会杀你?真要多谢你那男宠!君玄枭明明知道他言语有诈,身子不由得还是凝滞一刹,一柄利刃适时贯穿他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