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翊被吓得懵了。
他在家族里长大,见到的都是斯文有礼的楚人,而君玄枭受战场的洗礼,本身就带着一股杀伐之气,杀意都快凝结成实质,让楚翊遍体僵硬,他仿佛置身于尸山血海中,一个不慎便万劫不复。
楚翊原本还期待着君玄枭说软话道歉,毕竟在楚人里,他是养尊处优的小公子,谁都让着他,却直接被君玄枭威胁的话弄得不敢动弹。
“你听明白没?”
君玄枭不耐烦地说道。
楚翊身子一抖,扁着嘴眼泪滚出来,哭腔道:“不说就不说,你凶什么……”
楚翊说完,转身跑了,他回到自己的屋里,趴在床上哭个不止,被褥都沾湿了一大块,越想越委屈。
直到中午时分,丫鬟来传膳,他才慢慢地消停,但是他已经没有心情吃饭了,便让丫鬟回禀一声,他躲在屋子里黯然神伤。
“翊儿?”
楚翎进屋的时候,楚翊还趴在床上,他眼睛还泪水朦胧的,不敢回过头来示人。
楚翎知道他这点小性子,把他拉起来,便看到他眼皮都哭肿了,红彤彤两团。
“怎么了?哭得跟花猫似的。”楚翎看着他滑稽的模样笑着说道。
“谁哭了?我没哭……”
楚翊低着头,不肯直视楚翎。
“你就少嘴硬。”楚翎拍拍他肩膀说道,“早上还好好的,我让你去给玉儿送东西……你不会跟玉儿吵起来了吧?”
楚翎都觉得荒谬,沈玉话不多,性子淡然不争不抢的,就算楚翊去找茬,沈玉都不可能跟他吵起来。
“不是不是,玉哥对我很好。”
楚翊忙摆首,毕竟是年纪不大,嗫嚅一会儿便说了出来。
“是他那个护卫!他,他凶我!”
楚翎摸不清头脑,楚翊平白无故怎么招惹到君玄枭了?
“你做了什么?”
“我没做什么!他威胁我……”
楚翊想起那可怕的眸子,就打了个冷颤。
“你有什么好值得他威胁的?”楚翎好笑道,“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不许我跟玉哥说他会说话的事,我又不是街上的媒婆嚼人舌根,莫名其妙就瞪我……”
楚翎心思缜密,联想起楚翊这两天的反常,稍微有了头绪。
“你昨夜慌慌张张跑回来,是不是就见过他了?”
楚翊想也没想就点头,然后回想起昨天那个场面,便害羞得脸颊升起红霞。
“你跟他说了话,所以他让你不告诉玉儿?”
“是啊,莫名其妙,他是玉哥的护卫,为什么要这样?”楚翊想不通。
“原来是这样,你不说便是了,怎么就哭上了?”
“你不知道他当时的语气,好像……好像要把我杀了一样。”楚翊心有余悸地说道。
楚翎笑着摇头,安抚道:“他就是这样一个狠人,你不惹他,他也不会胡乱杀人,听我的,你以后不去见他就是。”
“不行!”
楚翊脱口而出,虽然被他凶了,但他还是想见那个护卫,他有点不甘心。
“嗯?”楚翎发觉他的异常,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呢?”
“没没……”楚翊否认,“我就是不服!他凭什么凶我,他不就是个护卫嘛……”
“翊儿。”楚翎语气变得严肃说道,“此人你最好不要跟他有过多接触,不要做任何出格的事,听话。”
“哦,我不会的。”
楚翊听不进去劝,敷衍地答应了。
“那你现在跟我去用午膳。”
楚翊揉了揉肿胀的眼睛,心不在焉地跟在楚翎身后。
人已经齐了,沈玉坐在族老身边,楚翊年纪最小,坐到末位。
“好好,咱们又多添一双碗筷了,别拘着了,动筷吧。”
老头儿乐呵呵地环顾一圈,一大桌人有十几个,他喜欢热闹,看人丁兴旺的样子。
“玉儿,昨天忘记问你,你还有没有亲人流落在外?”老头儿询问,“你的爹娘……”
“已经过世了,只剩我一个人。”
沈玉眼神黯淡,老头儿见他伤心,拍了拍他的后背。
“你不要太伤神,以后把这里当成家就是了。”老头儿叹气道,“早些年咱们楚人还有数百人,骅帝为了扩张夺位的实力,千方百计寻君山陵,他暗中命君玄枭,如今的玄帝,建立黑羽营,君玄枭心狠手辣,为虎作彳长,把我们楚人赶尽杀绝,我们不得已隐居到这深山老林来,如今纯血脉嫡系看来就剩下这一桌子人了,你跟你爹娘就是那时候和家族走散,北迁到北域的。”
听到这个名字,沈玉的心像是坠了一下,一股恐惧从心底蔓延开。
若不是那封密折,沈玉也永远不会知道这其中的事。
楚翎望了沈玉一眼,见他脸色还算正常,稍稍松了一口气。
“玉儿,祖爷爷本来不应该跟你说这些惹你伤心,但是……祖爷爷要求你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