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被压在身下时,这些日子的提心吊胆终于落了地,哑卫的手垫在他的后脑勺,护得滴水不漏。
只是哑卫真是坐得住,若不是匈奴人来犯,他是不是根本不准备出现?
“你这时候来做什么?”
沈玉心里堵得慌,怒目而视,说话时喉头有些哽咽,因而鼻音加重,听起来一点都不像叱责,反而像撒娇似的嗔怪。
哑卫自是不会回答他,两人在的位置是一块石头下方,哑卫块头大,覆盖得沈玉牢牢实实。
四目相对,沈玉有些别扭地挪开视线,又动了动身子,因为两个人都是男人,身体贴紧的时候,总有凸起的东西也撞在一块,隔着单薄的衣料,沈玉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刹那就面红耳赤。
二人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第一轮弩箭过去。
“好了,你快下去!”
沈玉推了他胸膛一把,哑卫从沈玉身上爬起来,伸手要拉他,沈玉无视了,自己站起来,往山下走。
哑卫追上他,又去拉他的手,沈玉用力甩开。
“别拉拉扯扯,我现在是已经成了亲的人……”
沈玉话还没说完,自己的腰肢被拦住,哑卫的臂膀一弯,直接把他搂起来,跟提了一只鸡崽似的。
“你干嘛?!”
沈玉的重量全在肚子上,胃液反酸,难受得眼睛蒙上一层水雾。
他本想挣扎,可哑卫搂着他如履平地,速度飞快地下了山丘,就把他放开了。
“你是不是喝酒了?”
沈玉方才跟哑卫滚来滚去,又搂搂抱抱,闻到了他身上的淡淡酒气。
“你这几日躲哪去了?怎么这会儿又肯出来了?”
哑卫沉稳地手语道:“我是你的暗卫,你遇险,我当然要保护你。”
沈玉气得不轻,他要的不是这个答案。
“好,我现在已经安全了,你已经尽了职责,该干嘛就干嘛去吧,我要回楚府,你救了我,回去之后会赏你的。”
沈玉想问他婚礼上为何不出现,可被哑卫清冷的态度一激,就变得词不达意了。
哑卫不置可否,只直愣愣地看着他,看得沈玉反倒心虚了,好像他才是不懂事胡闹的小孩一样
沈玉咽了咽口水,遥看山上又一轮弩箭射去,楚人的境地很紧急。
“我自己可以回去,你能去帮一下楚翎大哥吗?”沈玉祈求地看着他。
哑卫摇头,想也没想,直接拒绝。
“为什么?”
沈玉不解,哑卫的身手比其它楚氏的护卫要厉害得多,如果他去助阵,好歹是一大助力。
“我只保护你。”
哑卫做这个手势的时候,眸子仍旧是冷酷无波,沈玉却如遭重击,满心的怨念一下烟消云散,什么脾气也没了。
“他是出于职责,而不是私心。”沈玉的思绪还是成了一团乱麻,不知该苦涩还是该甜蜜。
沈玉无从知晓,这是君玄枭的心里话,楚氏的兴亡危机他漠不关心,哪怕是被灭族了,他也无动于衷,他只担心沈玉一人。
沈玉的安危喜怒,才是君玄枭唯一关心的事。
“你等我。”
君玄枭最终还是不忍见沈玉伤心,手语嘱咐他后,自己上了山丘。
被匈奴人弩箭连攻的山头,已经四处是乱石尘土,有些楚人护卫未能及时躲避,被弩箭波及,死伤不少,楚翎正派人把伤残抬下山救治。
“君……你不是护玉儿回去了吗?”楚翎关切问道,“玉儿没事吧?”
“有我在,自然不会让人伤他一丝一毫。”君玄枭冷然说道。
楚翎自责道:“是,我不如你,无法护他周全。”
君玄枭俯瞰山下问:“这些匈奴人,你有几成把握击退?”
“这处桃源隐蔽,易守难攻,同样也难以主动进攻。我们有受过训的护卫四百,若是匈奴人只有这上千人,不说击退,至少我能保证可以守住,可就是不知到底有多少……”
“不下三千。”君玄枭果断地说道。
“三千?!”
楚翎惊得张大了嘴,君玄枭不会信口开河,他一定是暗自查探了才会如此说,匈奴人狡诈,另有两千人肯定埋伏在暗处,准备等楚人放松警惕时,一举进攻。
“三千……”楚翎喃喃说道,“那……那我们无异于以卵击石!那就只能放弃这里了,后山还有一处隐秘出口,我们拖延时间,让族人从后山撤离!”
“后山有匈奴人驻守,大批人迁移会被发现。”
君玄枭的话让楚翎陷入绝望。
“楚氏……就这么完了吗?”
楚翎焦急万分,却想不出什么办法,隐居地是一柄双刃剑,一方面能以少胜多抵御外敌,一方面却把楚人画地为牢,原本后山设有一处应急的出口,却正好被匈奴人堵死了。
“你们能撑多少时日?”
君玄枭的问话,让楚翎燃起一线希望。
“十天半月匈奴人休想打进来,你有什么解困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