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一匹枣色马借着月光在密林小道中疾驰,沈玉和哑卫坐在一前一后。离他们一里之遥的地方,有马队追踪而来,鞭声如雷,尘土飞扬。
“是匈奴人?他们追上来了,怎么这么快……”
山林寂静,可以听到后头阵阵马蹄响,沈玉回头望过去,还能看到若隐若现的火光点点,追得这么急,就是匈奴人无疑了。
哑卫去杀那营匈奴人,势必会暴露他们行踪的,只是沈玉没料到匈奴人来得这般快。
这匹马虽然也是好马,可终究背负了两个人,速度比不过匈奴人,眼看后边的火光越来越近,哑卫寻了一处小径,调转马头,进入了杂草丛生的小路。
在一处隐蔽处,两人下了马,又把马牵到灌树丛后,躲藏起来。
沈玉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屏气敛声,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他的身子不自主地略微发抖。
“怕吗?”
朦胧月色下,哑卫手语问他。
沈玉摇头,他不是怕,只是头一回遭受这种经历,紧张是肯定有的,不过当他看到哑卫镇定的眼眸,好像有魔力一般,让他放松下来。
哑卫伸手搂过他的肩膀,两人比肩贴近,沈玉已经习惯他这些动作,抗拒也无用。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一队匈奴人举着火把狂奔而过,待走远了,沈玉和哑卫才从小径中出来。
接下来两日,两人赶路时,遇到了不下十队匈奴人,每一队二十来个,来来回回搜寻着。
沈玉两人白天只能寻地方隐匿,就是晚上也要倍加小心,哑卫被追得有些暴躁难耐了,杀心顿起,最后沈玉把他阻拦下来了。
“不能再杀人了,会引来更多匈奴人的。”沈玉拉着他说道,“至少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我们的确切位置,只能乱找一气,忍忍吧。”
沈玉皱着小脸沉思,哑卫固然武力高强,能解决一小队匈奴人马,可对方人多势众,跟马蜂窝一般,一旦捅破,会循着味道全聚过来,要是陷入包围,那他们可无处可逃了。
“咱们离武定府还有多远?”沈玉问。
“不到两日的路程。”哑卫手语回。
“那就好了,忍了这一日多,再找他们算账!”
君玄枭看着沈玉捏拳头的样子,戾气消融了不少,沈玉说的他都知道,可以他的暴躁性子,受不了被人追
杀还不还手。
只有沈玉这条缰绳,能把这头易怒的狮子拉住。
君玄枭原以为离武定府越近,匈奴人的活动会少一些,结果却是每半个时辰就能遇到一队,躲躲藏藏花了整整两日,他们才到武定府城的郊外,已经可以看到城墙了。
“到了!”
沈玉看了看自己一身,几日没洗澡,他一身喜袍礼服已经快变成黑色的了,上面满是泥泞污垢,沈玉自己闻着都觉得酸臭的,进城见了知府后他一定要先沐浴,吃顿带汤的热饭……
两人的打扮都不起眼,跟在普通百姓之中排队进城,前面有一个老汉被守城兵拦住。
“你!车里面装的什么?”
“回大人,是柴火,拉到城里卖的。”
“是吗?好好检查!”
守城兵对着一车木柴敲敲打打,故意推散,查了个仔仔细细。
“好了,快走!下一个!”守城兵催促喊道。
老汉顾不得柴火散了,拉着木车赶紧进城。
还有十来个人,就轮到沈玉了。
“暗卫大哥,你看,这武定府戒备森严呢,连一个卖柴的老樵夫都要检查半天,待会儿你的面具可要摘咯……”
沈玉忽然想到什么,停下了脚步。
“奇怪……”
沈玉嘴里咕哝着,脸上的笑容凝滞,然后拉着哑卫的袖子赶忙往逆方向走。
“快走快走,这武定府不对劲……”沈玉低声说道。
君玄枭心领神会,混在人堆里离开。
这一路他便生疑,怎么在大靖境内,匈奴人能这般猖獗,肆意妄为?起初他只是以为匈奴人趁大靖形势混乱,才潜入大靖疆土。
若是武定府真如他们的守城兵这般严格,搜查一个老汉都一丝不苟,数千匈奴人越境武定府会不知?!
唯一的可能就是武定府和匈奴人恐怕已经勾结了!
他们这么莽撞入城求援,估计是羊入虎口。
沈玉比君玄枭还要早一瞬想到,这让君玄枭十分惊异,其实沈玉灵气聪慧,只是涉世未深,阅历不足,假
以时日,这只小乳猫爪牙齐全,自己镇不镇得住他还要两说呢。
逆着人流走,容易被高处的人察觉,城楼上果然传来一声暴喝:“那两个人!站住!”
沈玉两人对视一眼,哪里还会停留,加快脚步挤出人堆,立即上马,哑卫鞭子甩出霹雳之声,策马狂奔。
“来人!抓住他们!”
城楼上大声命令,一队守城精兵已经鱼贯而出,追了上去。